第195章:白骨夫人(上)
酒仙月2015-10-30 15:393,401

  “那倒未必,他脑袋糊涂,你却是蕙质兰心,冰雪聪明,明日我们帮他一起,未必数不清楚。”知秋一叶一把将小青拥入怀中,温柔的说道。

  小青听到这般话语,心中直如喝了蜂蜜一样的甜,两人经过这次生死大难,对彼此更加珍惜,真正做到了生死与共,不离不弃。

  当下无话,两人回到山洞中,又是一夜温存不提,待第二天刚露出第一缕曙光的时候,又飞临了血瀑布前,见那老疯子果然已经蹲在瀑布前焦急的守候着了。

  小青屏住呼吸,只见得那金乌在地平线上探出头来,包含着微弱金乌精华的日光照到了血瀑布上空。在瀑布潭底的粘稠血湖上,忽然冒出了一缕淡淡的黑气。这黑气得了日光精华,疯狂的酝酿变大,化成种子模样,接着从血湖湖面费力的探出头来,变成一棵嫩芽,接着不到一息时间便长成了一颗通体乌黑,有两三尺长,形似海藻的魔草。

  这魔草乌黑发亮,包裹着淡淡的魔气,像章鱼触手一样微微摆动。便在两人看的空当,在血湖湖面上同时又生长起了数十颗一模一样的魔草,极是诡异,老者早蹲下,用心的数了起来。

  “我们也帮他!”两人飞临血湖湖面,小青数湖西边的心魔草,知秋一叶数湖东边的。这心魔草生长奇快,每一刹那就有一颗新的草长出,知秋一叶刚数了三十颗,新长出的草便早超过了三千颗。

  如是这般,等到日山三杆,血湖上像是人的头发般,密密麻麻的长了不知道有几万几十万颗心魔草。

  “十万五千八十七,十万五千九十一,哎,不对……我数到多少了?”知秋一叶早已经数的头晕眼花,记不得自己到底是数到了哪里,放眼一望自己刚才数过的地方又长出了几万颗,不由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这才知道,老疯子每天都在从事的是什么行当。这种事,他竟然能坚持了三百年!不愧是疯子中的疯子!

  想到这里,知秋一叶忽然对老疯子有了一丝敬意,起码这份毅力,便绝对不是常人能达到的,而且他猛然想到,莫非这老疯子以前不疯,就是天天在这里数什么心魔草,才发疯的?

  “我可不能疯,我还要照顾青儿。”知秋一叶朝小青望去,看到小青早已经不再数,飞临血湖上空,凝视着依旧在埋头苦苦数着草的老疯子,若有所思。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很快又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终于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也隐去,那上百万颗心魔草唰的一下同时消失,就好像被人用挪移法术整体移走一样。

  “老子不甘心!”老疯子大吼一声,又现出癫狂之色。知秋一叶大急,要是又让这疯子发疯,自己两人可招架不住。

  “老爷子,我知道这心魔草有多少颗了!”许久不说话的小青一开口便语出惊人,老疯子大喜,将身一闪便到了小青面前,紧紧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摇晃,“多少颗,多少颗?”

  “其实,只有一颗。”小青伸出一个指头,笃定的说。

  “一颗?”莫说老疯子,就是知秋一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不错,这心魔草既然是秉承人的心魔而生,那么就要追本溯源说到心魔上。”小青缓缓道,“在那混沌的时候,本来无所谓善,无所谓恶,也就无所谓什么本体,什么心魔。后来,天地开辟后,有了善恶之分,世间也就产生了第一个恶念,第一个心魔。一化为万,化为无穷,虽然看似无穷无尽,源头还是那最初的第一,是以这心魔草只有一颗。”

  老疯子抬头望天,呆呆的想了片刻,猛然跃起,声震九天,“哈哈,小丫头说的不错!”他心情舒畅,浑身劲力鼓荡,将群山震的嗡嗡作响。发泄一番后,一个鹞子翻身落到血瀑布前,掏出一个小巧的铜钟,敲了三下,钟声悠扬,飘荡在山谷中。

  血瀑布抖动一下,似乎发生了变化。老疯子朝瀑布中哈哈大笑,“翠儿,这心魔草只有一颗,我可破解了你的难题了!三百年,我总算破解了!”

  “三百年……了吗?”血瀑布中传来一个苍老干涩的声音,像是许久没说话,已经忘记了话怎么说,接着,便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瀑布中有人?”知秋一叶和小青对望了一眼,这声音一听便是女声,联想到老疯子放过自己两人的理由,知秋一叶心中一动,难道瀑布中的是他的情人?

  “怎么样,我到底是破解了!”老疯子洋洋自得,颇为高兴。

  “师哥,你竟然真的数了……三百年?”瀑布中的女声听起来错愕万分,接着久久不语。

  “是啊,老子终于数出来了!你当初说老子数过之后,便能够进去见你,现在你可不能毁约!”老疯子兴高采烈,如同孩子般。

  “……我自是不会毁约,你进来吧。不过,只怕你要失望,翠儿早不是以前的翠儿了。”那苍老的声音带有凄凉之意。

  “不管什么时候你都是我的翠儿,说那屁话作甚!”老疯子大喝一声,踏入了血瀑布中,顿时被血水吞没。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还是不见出来。

  “要不要进去?”小青和知秋一叶商量,只觉得那瀑布中古怪无比,不知道是吉是凶。

  “在洞外的两位小友,请进来吧。”苍老的女声又起,不过这次的声音中却少了不少凄凉的感觉。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知秋一叶握着小青的手,缓缓走进血水中。这血水浓厚无比,两人闭气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鼻中的血腥气才陡然消失,头上的压力也消去无踪。知秋一叶猛然一睁眼,大吃一惊。

  血瀑布内部却是一个广阔无边的洞穴,洞顶约有三百丈,东西不知其里。这不算什么,让知秋一叶吃惊的,是这广阔的洞穴竟然全部是用骷髅头堆砌而成!大的,小的,圆的,扁的,数十上百万个骷髅头层层叠叠的垒在了一起,组成了地面,组成了墙壁,组成了这个洞穴的全部。小青脚下踩着的,便是数十个骷髅的头顶。

  洞穴中阴风惨惨,彻骨的寒意冻得两人的血液几乎都凝固,知秋一叶身上的八卦仙衣自动护体,暖意护住了两人,使得不至于被冻僵。在那洞穴正中,有一张玉床,隐隐见得老疯子盘坐在床旁,拉着床上一位老妇在说话。

  这老妇鹤发鸡皮,瘦的不成人样,身上披着一件白色法袍,法袍上绣满了骷髅之形,骷髅口中还滴着鲜血,凶相毕露。那老妇却是一副骨架,无一丝血肉,在骨架上跳跃着一团团黄色的光芒,知秋一叶认得那是佛光。

  “便是这两位小友指点你的吧?凭你的榆木脑袋便是再数一千年怕是也悟不出来,不过,也只有你这疯子有这般毅力,能数三百年。”老妇的脸色又似嗔怒,又似娇嗔,老疯子只是嘿嘿直笑,嚷道,“确实是这小女娃儿帮了一点点忙,不过主要还是老子自己悟出来的。”言罢,他又望着老妇的腿,脸上闪现出杀机,“韦陀那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如此歹毒!我助你恢复功力后,一定要杀上西天,将韦陀的头拧下来!”

  “韦陀?便是那佛门护法?”知秋一叶和小青都知是韦陀救法海进了金光圣境,此时听到他的名号,都是吃惊不小。

  “怎么,你们和那佛门的贼秃头有瓜葛?”老疯子脸上杀气腾腾。“我们和那韦陀,也有一丝旧怨,两位前辈,到底怎么回事?”

  老妇叹了一口气,娓娓道来。

  那老妇名为白骨夫人,是三百年前魔道赫赫有名的人物,这老疯子是他的师兄,名为血神老祖。血神老祖苦恋白骨夫人,白骨夫人却是钟情于一少年。这少年和白骨夫人曾做了三世夫妻,白骨夫人修炼到了二次天劫的程度,悟通了前生后世,便去点醒了少年。少年却是不喜白骨夫人的魔道身份,白骨夫人为了夫君,修身养性,和魔道的一干朋友断绝了来往,也和血神老祖划清界限。

  血神老祖心下不忿,上门要教训少年,却在白骨夫人哀求下悻悻离去,此后白骨夫人和少年也过了几年逍遥日子,不料,最终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两人反目成仇,成为不死不休的冤家。

  那少年却是身有佛缘,一日在市集上赶集之时,见一美貌女子在大江上凌波踏虚,江上的人纷纷拿铜钱去掷那女子,少年一问之下才得知,女子适才发下话,谁若用铜钱投中她,她就去做谁的妻子。众人用铜钱砸了半天,女子左躲右闪,竟然没有一枚铜钱砸中。

  少年一时手痒,也从怀中拈出一枚铜钱,扔了过去,哪知那铜钱就如同长了眼睛般,直直击在了女子身上,少年却是愣住。便在此时,女子在江上现出了真身,白衣飘飘,身后有无数手臂挥舞,持净瓶、柳枝、经文、禅杖,端坐在莲花宝座上,正是那法力无边的南无观世音菩萨。

  观世音菩萨对少年分说,他有正宗佛骨,特来渡化他去西天。少年又惊又喜,又有些犹豫,放不下家中的白骨夫人。观世音叹道红颜白骨,况且那白骨夫人本是魔王,少年跟了她,岂不污了自己?少年沉思半响,终于咬牙做了决断。

  白骨夫人在家正为少年缝补衣服,忽见少年回来说道自己禁止白骨夫人和以往的朋友来往,也是不对,今夜想设宴款待一下白骨夫人的旧友,白骨夫人又惊又喜,当即将自己三山五岳,四海仙山中的妖王魔王朋友尽数请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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