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还没有放学的每一分一秒里,秦雅都异常紧张,她一直在没办法停下来的意识里拿着手机茫然的给郭栋梁发短信,她不知道她在短信里诉说的主题是什么,她甚至每发一句都无法理解自己打出来的句子的连贯意思,但她只是一直在发,一直不停的在发。
放学后秦雅就奔到任何她感觉到郭栋梁可能存在的地方去寻找,秦雅知道自己的时间很少,很快就得回家,但她心中有个声音和她说,她一定是能找得到的。
去郭栋梁喜欢的电影院,网吧,电玩城……秦雅庆幸她知道郭栋梁的平日里的喜好。一边找一边焦急的看着手机,她多希望看到短信回复,她一遍遍焦急的打电话给郭,但是提示一遍遍说,已关机。
最终秦雅还是难过的回家了,编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父母的责问,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她没怎么看书,想早早睡……
在深夜里,怎么也睡不着,她开始害怕也许至此以后再都不会见到郭栋梁了。她开始懊悔她没有对郭栋梁更好一些。
最终秦雅被这种恐惧的强大压迫感惊醒,她睡不着了,起来神鬼差使般跑去厨房蒸米饭……她要做紫菜包饭给郭栋梁,明天一早她就要带一份去学校给郭。
虽然她从未答应过郭栋梁,她要做饭给他吃,但此刻的秦雅整个人已经被抽去了神智,她只在认真的做着这紫菜包饭,像是要做出整个华丽的人生。
天快亮的时候,秦雅才在床上眯了一小会儿,几乎整夜秦雅都没怎么睡,心中最担忧的是,郭栋梁根本不会回学校。
韩小米很早就来到学校,她心里想着郭栋梁今天会不会回来呢?一边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平时郭也算是很得人心的一个明星般的同学,在班里追随者无数,在年级里也有很高的知名度,在篮球队中有很多志同道合的队友,篮球场外有惊叫疯狂迷恋他的小女生们,总之郭算是很领袖很闪亮的一个人。
早自习开始的铃声之后,让韩小米很惊讶的事情,不是郭还没有来,而是身边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关注郭为什么没有来。
即使是最最身边的陈光,这个知道郭可能离家出走的人,也丝毫对此事没什么兴趣,安静的趴在桌子上面补觉。
韩小米不禁觉得悲凉,即便是郭栋梁这样有着明星光芒,平时人缘好到爆,万众瞩目的同学,在某一天突然消失在民众的视线中的时候,民众的生活的种种方面其实并没有丝毫被影响,民众没有多少反应,甚至没有察觉,没有察觉到这个人消失了。
想到这里,韩小米又一次觉得精神啊什么影响力啊这类东西真是多么扯淡的玩意儿,还是实实在在的活着,享受自己的生活才是头等大事。
可是什么算是享受生活呢?韩小米的思维又一次的活跃起来,对韩小米来说,每天思考这些无意义的情绪和精神方面的飘渺的东西应该就是在享受人生。
就在韩小米又一轮新的思绪飘起来的这刻,郭栋梁出现了,走进教室,坐到座位上。
秦雅闻到了郭栋梁眼神中的倦怠不屑桀骜孤独难过无奈种种复杂的悲凉气味,秦雅知道现在郭栋梁最需要的不是劝告,不是安慰,不是什么精神方面东西,而是她书包里准备了几乎一夜的紫菜包饭。
秦雅偷偷把紫菜包饭给了郭栋梁,跟他说:“你一定没吃早饭吧?快吃这个吧,可好吃了。“
郭栋梁感激的望了秦雅一眼,没说话,接过饭大口吃起来。
吃完过后,郭栋梁居然安安静静的开始看教科书,他今天很累,只想不吵不闹的不思考,倦鸟归巢般得心平气和的开始对待课本,对待未来的新生活。
班主任的课上,又一遍的强调即将来临的模拟考试的重要性,和高考题型完全一样……秦雅真心听着觉得烦,可能主要是压力大,她看着郭栋梁,问他:“你昨晚去哪了呢?”
郭栋梁居然又开始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还带着一点得意洋洋的说:“哈哈,就不告诉你,你那么聪明,猜啊。“
秦雅突然被那种得意洋洋给惹怒,想到她昨天发了那么多短信给郭,不禁有点脸红。于是她又暴躁起来:“你这种人真是可耻,无缘无故离家出走,也不想想父母多担心……”
不想郭栋梁也被激怒,他的两个牙被磕掉了,说话有一点点的走风漏气,带着一丝滑稽,但语气全是严肃的:“难道父母生了小孩,就有了操纵小孩子一生方向的权利么?我偏不想要这样的人生,我是一个独立的人,应该有我要过的生活。”
秦雅想到了什么,催促郭:“快给你父母打电话报个平安,说你还活着……”
郭一脸不屑,早上一出网吧就在公用电话那打了,他们知道我回学校上课了。
秦雅惊讶:“怎么不用你的手机?”
郭愤怒起来,咬牙切齿的说:“昨天上夜机被小偷把手机偷了……”
秦雅居然有点开心,不由自主笑了起来:“那你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短信?”
郭一脸漠然:“没啊,我正打算开机看时间,发现手机不见了。”
郭栋梁一边说一边又开始愤愤不平:“某城人人品太差,小偷太多了。”
秦雅眉毛跳起来:“啊?你去某城上夜机了?”
秦雅心中暗暗想:“不然说怎么昨天怎么也找不到郭呢,原来是去靠近他们居住的这个城市旁边的另一个城市某城了。”
郭也突然想起了什么,好奇的问秦雅:“你给我发短信干什么?跟我说什么了?”
秦雅有点害羞,不过还是很快脱口而出:“我问你要不要吃紫菜包饭,我给你带。”
郭笑笑,又不怀好意的说:“哈哈,我还以为你短信和我表白呢。”
后面又补了一句:“那个紫菜包饭果然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哦,你哪里买的,我以后也去吃。”
秦雅淡淡说了一句:“我自己做的。”
这个时候下课铃响了,郭栋梁嘻嘻哈哈的责问:“你是不是做的太多了,拿你吃剩的给我吃,哦,还一定是过期的,呃,我说怎么觉得有点酸呢……”说完这句,郭就跑出去与他的伙伴们玩去了。
这个明星般生龙活虎的人又在众人中活跃起来。丝毫不在意在特殊时期自己造成的影响多有大而忧愁烦恼。也许对于这些影响,明星本身也是不在意的,在意的永远是靠着明星吃饭的那些普通的人们。韩小米想到这里,不禁觉得悲凉。
秦雅却有点摸不着头脑,心想:难道真的有点坏了?不会吧,一直是放在冰箱里的啊。
几天之后,又传来了模拟考的消息。
如果作为一个职业学生,要是不能理解一种绝望到死的情绪,那就一次次去参加什么都不会又没有复习的模拟考试,几乎太多没有同类生活经验的旁观者都没有办法想象为什么明知道不去复习,将会什么也答不出来,会陷入深深的苦恼之中,却还是依旧顽固的坚持不去复习。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很难有人理解或者同情这种看似愚昧无知却又懒惰颓废的顽固行为,这种行为只会让人唾弃厌恶,甚至被附加各种有关道德的羞辱。被指责为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对父母家庭不负责或者对祖国不负责。
但做为韩小米这样的一个当事人,她并不想辩解太多,她只是强烈的感觉到自身微小的脑细胞置身于浩瀚书海之中的渺茫无助,这当然不是最可怕的,最最可怕的是无目标,她是一个心中无坚定信念的人。
韩小米对于一切大众公认的价值观抱有质疑或者是疑惑的态度,甚至对于科学世界的一切被认可证实的理念也抱有怀疑的不屑,这些不认同注定了韩小米的大脑异常叛逆,从而导致她的接受能力异常低下,她的想象力总是认为或许有另一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