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一记耳光狠狠地煽在了她的脸上。“嗯”哼声一声,挂着血迹的嘴角抽搐着,黑衣女子缓缓醒来,顾不得身体阵阵刺痛,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痛。
眨眨眼,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赶忙挣脱了扶住自己手臂的侍卫,“噗通”一下跪在了冰面上。
偌大的碧晶宫正殿,上首坐着一身铁黑色戎装金冠束发的北冥之尊,黑色军装加身的将领们分列阶下两边。而站在她左前方的是不怒自威的北冥统帅——连飞!
不敢抬手抚摸火辣辣的脸颊,想必方才就是元帅出的手!“陛下!”她颔首抱拳,身体止不住的起伏不定。
连飞回首看了看王座上的男人,见他眼皮都懒得抬,遂一撩斗篷,沉声喝道:“混账!你是什么东西,未经陛下准许,擅自追踪,若是坏了陛下的计划,你用什么赎罪?”
“属下只是想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大胆!你身为陛下黑衣卫首领,撇开下属擅自离岗,这就是你为陛下尽绵薄之力的方式?”
“属下已经吩咐下属让他们各司其职,必定能在陛下用人之际出现在陛下的身边!”
连飞稍稍靠近她:“哼,梦晚晴,别以为本帅不知道你在打什么注意。你以为你的那点儿心思能逃过本帅的眼睛?且不管你和那鸢羽有什么过节,本帅必须提醒你,‘万年一梦’只是陛下的一计,用过了就过去了,你若还没梦醒就滚回蓝镜湖底去,想要以此为籍口坏事,北冥上下绝对不会同意!”满面冷然,连飞一双寒目散发着慑人的光芒。
心下一惊:“属下明白!”该死,她不过就是想趁此机会杀了那个女人而已,谁知她变成了血肉之躯身边还有那般身手的女子守护?而且,抱着她的那个男人身手也不弱,起码自己感觉不到他身上的灵力波动。
连飞一挑眉毛:“呵,若是你能得手也就罢了,偏还一战败北,碧晶宫可还丢得起这个人?”
“属下该死!”
“再有下次就不必带回来了,连飞你自行处决,省的本尊费神!”王座上的男人挥挥手,“按计划行动,本尊不想等太久。”赤焱低低喘出一口气,眉心沉了下去。
“属下领命!”连飞抱拳带着众位将领退出了大殿。空荡荡的殿宇一时间又只剩下了王座上的他,侧目看着左边空荡荡的冰墙,与左边开满雪莲的墙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呵,穆婉流萤,你还真是大手笔!不过,雪莲嘛,你拿走那么多久一定会有用么?”嘴角扬起一抹鄙夷。
眼前忽然晃过一个白色的身影,瘦削的肩膀,每每站在雪莲满墙下,都会露出清丽的微笑,呼着淡淡的莲香,感叹这一殿白莲的珍贵,甚至曾经再三嘱咐他不可轻易摘取。
“嘶——”他闭上了眼睛,心下一阵烦躁。怎么又会想起她?还有,在火牢将她推下岩流的瞬间,为什么心脏会痛?
吐出一口浊气:“因为是你的心,才会心疼你吧!”只有这个解释了!哼。
“陛下又在为鸢羽费神吗?晚晴姐姐不过是想为陛下分忧而已,许是方法用错了,但用意还是好的嘛!”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赤焱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身黑色轻纱的女子,莲步轻移,轻纱曼舞,扭动间露出白皙的腰,在黑色的反衬下越发觉得她肤白胜雪。
只见她右手托着一个盘,盘中放着一只玉碗,碗中白气袅袅,清香扑鼻,却不知盛着何物。左手轻提裙衫拾级而上,一头微卷的秀发,大半被梳成双刀髻,唯余脑后稍许卷发随意垂下,为她娇柔的身躯平添几分妖娆。
“你来做什么?”冷叱一声,微微别过脸去不愿看她。
女子一怔,转而笑颜以对,声音也越发温柔:“陛下!奴婢知道这大殿是议事的场所,但奴婢来是为了给陛下送这个的!”说着讨好的将手中的托盘呈现在他的眼前。
白色的玉碗盛着不知名的汤汁,琥珀色的汁水,随着袅袅白气的腾起清香越发浓郁,沁入肺腑,使人神清气爽!“这是什么?”他不悦的问道。
“禀陛下,奴婢见陛下初得复生,想必对那颗心还不是很适应,这是雪莲配着冰川首乌熬成的汤汁,陛下若服下,不但可以强化心脏与身体的契合度,还能在您修炼玄冰神功的时候助您一臂之力!”温柔的声音似乎要滴出水来,盈盈一拜间,身前呼之欲出。右手向前一送:“请陛下……”
他身形未动,周身的寒冰真气涌动“啪”甩在了她的玉颊上。
“啊”娇弱的身躯倒在了地上,抬首间,嘴角沁出了血。慌忙跪好,笑颜不再:“请陛下息怒,是不是奴婢什么地方做的不好?”
赤焱死死盯着被他寒冰真气托住的玉碗,“谁准你动墙上的雪莲了?”厉声喝道,怒气荡开,将跪在地上的女子吓得缩了缩肩膀。
“奴婢只是一心为陛下着想,觉得那雪莲对陛下有益,才擅自做主……”
“擅自?你做谁的主?谁给你的胆子做主?区区蠢婢,也敢在碧晶宫称主吗?”
身躯一怔,慌不迭磕着头:“陛下,不过是些药材罢了,犯不着陛下动怒,奴婢知错以后不再动便是!”
“轰”一掌拍在王座的扶手上,碎裂的冰渣蹦得到处都是。一道寒冰真气出现在女子的颈间,赤焱一个眼神,那寒冰真气骤然缩紧!
“呃”女子从地上被那股力道抬起,身子被悬在了半空,颈间的寒冰真气化成蓝色的冰,冻住她的脖子,将她勒得喘不过气来。“陛下……饶命……”眼角含泪,语不成句。
又是这种感觉!为什么?“万年一梦”里他也这样对她,如果那个用做戏来解释,那么现实里他却是真的这样对她!
“青鸾,今天本尊不妨一次性和你说明白了,你过不是碧晶宫里的侍婢女官,做好你分内的事便好,此后你若再敢踏足大殿就自行去找连飞领罚。而这雪莲,再敢碰一下,就给本尊滚回蓝镜湖底去!滚!”厉声一喝,她颈间的寒冰真气化成碎裂的冰渣倏倏坠落。却将她的身躯远远抛在了阶下的冰面上!
实实在在的砸下,震得她全身发麻!好痛!“奴婢领命,敬遵陛下教诲!”狼狈地逃出了大殿,生怕那位暴君反悔要了她的命!
回身之间,咬牙切齿:哼,不过是为了一朵花罢了,为何要发如此大的火?见鬼,她的一条命还比不上一朵没有人性的花吗?一手摸着隐隐作痛的脖子,那里一定留下了伤痕!
看着眼前浮在空中的汤汁,他张开手掌,出现一个水晶瓶,将汤汁悉数灌入,又将水晶瓶纳入了袖中!踱下台阶,来到满墙的雪莲前,抬头注视着袅袅寒气中竞相绽放的莲花,方才的怒气不复存在。平静而温和的脸上浮起一丝淡淡的笑,猛吸一口清香,笑容更盛。抬起手臂,指尖刚要触及花瓣却蓦地停住,眉心掬起一抹不忍,便将手收了回去!
蓝白色的袍子在风中翻飞,忽然身形一滞,停在了雪地上。身后的黑色的旋风一个转弯,楚天歌旋身而至。“怎么不走了?”
“茫茫雪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我觉得很是不对劲!”银发飘起,冰冷的眸子闪烁着警惕的光。
“我也觉着!可是,只要我们一停下,他们肯定就会立刻找到我们。这里我们不熟悉,稳居劣势,如果不占据最后的主动迟早要落得被动的。赤焱既然要用鸢羽来威胁我,那就必定也不会放过鸢羽。如此一石二鸟,他不达目的决不罢休。”
“可是她现在的状况一点也不好,假死状态不能维持多久,如果她沉睡太久,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流萤看着他怀中沉睡的人,冰冷的声音附上些许凄凉。
环顾四周,楚天歌看着远处的落神雪山尽头:“我们还是进山吧!这北冥域似乎除了北冥城和山巅的碧晶宫,根本就没有其余聚居的地方。我们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可以找到暂时的栖身之所为她疗伤。”
“好!”蓝白色的袍子扬起,流萤当先奔向落神雪山,楚天歌紧随其后。
然而,这样又奔了几百里,流萤忽然停下冷喝道:“糟了!”
楚天歌与她并肩而立:“发现了,那雪山离我们一直就那么远!我们奔了这么长时间,根本就没有靠近它一丁点儿!”
“是幻术!那雪山根本就是幻术!所以,我们的方向一直都是错的。”流萤愤怒地看着远处白雪皑皑的雪山。
楚天歌惊愕:“你是说,我们一开始就沿着山脉寻找落脚地,是赤焱故意给我们一个错误的参照物?那么,再向前应该是他设下的陷阱吗?”
流萤摇头:“对于那个男人,我是真的不知道!雪原的前方可能还是雪原,或者,雪原的前方是他擒拿我们的地狱!也许,鸢羽醒着的话,我们就不会如此轻易地落入他的圈套,这世上能猜中他几分的人就只有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