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掉的小瓶子触肌生温,没有意料中的冰凉,这……是暖玉做的吗?
猩红的眸子稍稍迟疑,眼前浮现出赤焱将雪莲汁挂在她脖子上的情景。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如今都无比清晰的展现。胸腔下,空掉的心脏位置,一抽一抽的疼。
又来!
龙昼担忧的声音响起:“鸢羽?你脸色不好,是不是……”
“我没事!”鸢羽闭紧双目,将所有情绪掩埋。
顿了顿,龙昼琥珀色的眼睛看着龙凌头顶上流萤的身躯:“还是把这小狐狸交给我来照看吧,龙凌跟着你就行了。”
龙凌一愣,眯起眼睛来回打量龙昼,似乎在思考方才那话是不是从那厮嘴巴里说出来的:不是吧!这家伙今天吃错药了吗?想必天上地下,除了他那个王上,还有君上,没人能将他踏在脚下吧。现在居然主动提出照看小狐狸?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龙昼大吼一声,龙凌一副吃了屎样的表情转过头去。
这回鸢羽没有拒绝。她知道,流萤由龙昼照看,要保险很多。当下也不再计较她和北冥的恩怨,一把抱起流萤,轻轻放在龙昼的背脊上,平躺在龙鳞之间的凹槽中。
漠然转身,鸢羽唇微启:“若她有个什么闪失,本君会新仇旧恨一起算!”
“我接受!”平淡的话语,看不出龙昼有任何的不甘愿。
龙凌也再去嘲笑龙昼,待鸢羽坐上龙椅:“君上,你说摄走小狐狸的修术是银狐族的终极摄魂术,那不是应该归银狐所有么?怎么会突然出现?”
鸢羽一手支撑着下巴,眉心微沉:“这就是我一直担心的问题!银狐族,可能被利用来作为神君所向披靡的神器!”
“神器?做什么?”
猩红的眸子瞬间暗淡下去:“希望别是本君想的那样!”
龙凌与龙昼对视一眼,龙凌又将目光落在龙昼背脊的流萤身上。
“走吧!大家小心一点!”鸢羽低叹一声。
修魔道,帝魔城。
楚天歌负手站在一株樱花木下,看着纷纷落下的花瓣,从袖口中掏出一根红色的发带。
嘴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像是偷了腥的猫儿。
其实连流萤都不知道她丢了这根发带!
那个雪天,残酷的战场上,悬崖壁上,他俯瞰下方,发现了一声蓝白色袍子,银发用红色发带束起的小姑娘。
他一样就认出了她是银狐,惊讶于她的出现,震撼于她的勇气,心疼她的遭遇……
她伏在银狐前任大祭司曲未愁的身上哭泣,瘦弱的肩膀似乎快被银狐族的重任所压垮。那根红色的发带,就在她的发丝间滑下。然而,在她起身之际被一脚踩进去地里。
是他扒开雪,将发带收起。起初是没找到时间还她,后来干脆不想还了。
流萤……你答应我的,一定不能有事!
“咳咳咳……”楚天歌捂着身体,剧烈地咳嗽起来。
想不到燃烧灵魂带来的副作用是如此的强烈,只要情绪一波动,整个人的状态就会陷入低谷。
“如果你再这般,不好好调息,恐怕等她回来,你都不会痊愈!”冷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楚天歌回头,一袭紫袍,英姿勃发的龙泽站在他身后两丈开外。紫眸一扫,自有一番威严。
微微一笑,温润的眸子带着些许歉意:“抱歉,让你烦心了。我会努力养好伤的!”
龙泽沉目,半晌,才动了动薄唇:“在担心?”
楚天歌一愣,看着他微微侧过去的脸颊,还有顺下的眼帘。那里面,遮掩着诸多情绪吧!
“你不也是?”楚天歌慢走几步,站在龙泽的对面。
龙泽侧身,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楚天歌敛起微笑:“在北冥域,我们陷入赤焱的‘万里无疆’,是你指点我们,我们才得以解除困境的!”
没有问句,是肯定。
看着龙泽酷酷的侧脸,楚天歌摸了摸鼻子:“其实,就算我和流萤不去北冥域,想必鸢羽也不会有事吧?你一直都守护在她身边!”
否则,他又怎么会一路跟随鸢羽来到这修魔道?而鸢羽即便是重生之后性情大变,也还是那般信任他!
“你该回去休息了!”龙泽转身,不理他。
“喂,你这样……何苦呢?如果你真想去,就去吧,这里有我。就算我重伤在身,帮你们盯着修魔道,这点本事还是有的!而且,魔兽们对于帝魔君的拥护很热烈,当前修魔道的凝聚力很强。这得多亏了鸢羽平日治理有方吧!”
“她当然是做得最好的!”某人高傲地抬了抬下巴,给楚天歌抛过去一个眼角。
撇撇嘴:“你似乎……对我有意见?”
“你猜!”
楚天歌无趣:“就因为我和流萤在一起,而你,求而不得?”
“嗖”一下,银光一闪,一杆银抢指着楚天歌,那尖端离楚天歌的眉心这有一指的距离!枪杆中“兹兹”的紫色闪电来回奔走。
龙泽一脸阴沉,后槽牙都快咬碎:这家伙嘴可真蠢!难怪将那个单纯的小狐狸诱骗到手,无耻!亏了还是前任的时空之神。看来神殿出来的,除了鸢羽就没个好东西。
楚天歌的身子微微向后倾,眨了眨眼睛:“呵、呵!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怎么还亮兵器呢,如果伤了我,鸢羽回来,得问起的吧……”他状似思考,余光却飘向龙泽。
只见银抢晃了晃,银芒一闪,龙泽只留给他一个紫色的残影。
“哎,我重伤不能去,你想去就去吧!”
嘴角的微笑一闪而逝。“能多陪一刻是一刻吧,对于命运女神来说,一秒钟的动心,就是倾其所有的付出。因为她博爱苍生,没有多余的空间给自己,一旦遇到心爱的人,便会将自己的所有都付出。而其余人,她只有抱歉的份了。”
楚天歌转身,鸢羽啊鸢羽,你是命运女神,却不能掌控自己的命运,我是时空之神,却不能固定自己的时空,你可知,这是为什么?
黑色的星月长袍拂过地上的花瓣,带起一阵暗香浮动。
龙泽徘徊在鸢羽的院子里。空荡荡的院子,只有那架秋千还在飘荡。她特地命人做了这架秋千,却从来不去坐,他知道,因为没人推,所以她自己觉得无趣。
右手微微颤抖,从衣襟里,逃出衣袂色泽靓丽的珍珠——镜湖之泪!
这是他在鸢羽房里发现的,被她放在了一个紫檀木盒子里,放在所有首饰盒的最下面。
“死灵之渊太过诡异,鸢羽的处境可能不妙,王上,你能听到吗?……”
镜湖之泪缓缓浮上空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龙泽俊俏冷酷的脸庞照得一片苍白、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