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空格外的蓝,一团一团白云还真像棉花糖,夏生欢干脆整个人爬在车窗上,歪着脑袋抬起头,清风徐徐吹来,扑面的柔和凉意,让人感觉格外的舒服惬意。
已经接近傍晚,斜着眼睛看天,她真想躺在那看起来白白的厚厚的一片上睡觉,一定非常的温暖,安全。
本来想早点赶回家的心便淡了。其实,那也算不上家,不过是一个吃饭睡觉的落脚地而已。以前是一个人,离婚后,更是自己一个人过日子,其中的酸甜苦辣,人情冷暖,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闭上眼睛,夏生欢回忆刚才的情形。
银灰色的跑车开到前面的时候,女人忽然从王宇的车子的窗户里伸出头来,朝后面看了她一眼。女人双唇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有刻骨的恨意,眼中带着诡异笑容,嘴巴快速开合。
夏生欢无意间一转头对上女人冰冷的眼神,如同死神俯瞰世人一样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后背心发凉,心底忽然升起非常不好的预感。
作为S市皇冠股票公司首屈一指的首席操盘手,在毕业仅仅一年的时间就轻轻松松地爬上这个位置,并且创下一个又一个让每批新人膜拜的奇迹,靠的不只是实力,还有就是她奇准无比的第六感!
譬如前几年那场引起全球股票市场波动的东南亚经济危机,在危机刚刚显露苗头,她就凭着过人的直觉力挽狂澜,为总公司避免了一次灭顶的灾难。
王宇这次勾搭上的女人很神秘,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但是,每次的感觉都是相同,尤其是她摘下眼镜和你对视的时候,只可以用一个成语来概括——毛骨悚然,这四个字形容,真是非常地贴切。
现在想起来,还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她抬起手捂着飞快跳动的心脏,皱了皱眉头,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紧绷。直到外面的天彻底昏暗,她的心跳才稳定下来,不过,浑身还是有一种小腿度正抽着筋又麻又酸痛的错觉。
她摇起车窗,立刻发动车子回到临时的住处。上了楼拿出钥匙打开门,前几天才租下的房子,一室一厅一厨一卫,如同往常一样空荡荡。
夏生欢站在门口踌躇了半天,只是干站着,没有进去。
看着光线昏暗的客厅,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有些东西又和平时的不一样,仿佛是少了一些清冷的空气。
多了点东西……到底是什么?
她低下头用力想。
地板上有几处黑影不着痕迹地朝夏生欢移动,动作很轻很慢,不仔细看的话,一般人权当是家具的影子,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夏生欢一边想,一边敏感地抬起眼皮向前扫了一眼……立刻转过身,拔腿就跑!
多了人气!屋子里有人!
果然,她前脚刚离开,下一秒,就听见从身后传来一阵夹着洪亮国骂的嘈杂脚步声追来。
“cao,人跑了!”
“这娘们太精了!丫是属兔子的吧,才一会儿功夫就跑那么远!”
“大家快追!奶奶个熊的!”
后有追兵,这一片小区夏生欢刚搬来不是很熟悉,脑子里根本没有时间想这些人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到底是谁要害她,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
她超常发挥了上大学时,跑五千米的精神头,一路从小区东狂奔到西方向的车库打开车门钻进车里,来不及平复喘着粗气紊乱的呼吸,立即动作麻利地发动车辆朝外开。
后面那群人刚到门口,就看到一辆打着灯的小轿车横冲直撞而来,大有撞死一个赚一个同归于尽不怕出人命的架势。只能一边破口大骂问候着夏生欢祖宗十八代,一边狼狈地左躲右闪就地打滚。
好死不如赖活着,亡命之徒当然不怕死!可是活一天不是还能享受一天么!
当然,两条棍子一样的腿当然比不上四只轮子跑的快!
因此,五分钟后,在高速上晃晃悠悠开着车的夏生欢,就把那群人甩到十万八千里之外。这得感谢那个热爱飙车就像热爱生命一样的上司,她作为下属经常得舍命陪君子,这几年一来二去,也练就了一手逃命的好技术。
这几年,她在公司中风头无限,上上下下几乎把里面的人得罪了个遍。不过,同事之间,只是利益上的得失牵扯,应该还没到了有人想买凶干掉她的地步。
就算有人想除掉她,也绝对不会请这些不讲什么黑道义气和信用,一不小心就会反咬一口的亡命之徒!不敢请!也请不起!
除非是道上的人!
想到这里夏生欢立刻就想到了自家唐大老板的死对头,那位年仅三十来岁却撑着这座城市黑白两道半边天空的周四爷。不过,也不对。倘若周四爷要一个人命的话,必然是十拿九稳的事情,那么她怎么可能跑了,她早死了。
高速上车辆稀少,窗外的景物不停地向后倒下,到底是夜晚,秋老虎同样不可小觑,从半开的窗户吹进风竟然带上了刺骨的凉意。
“那么到底是谁?谁要我的命?”
夏生欢顺手摇起车窗,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出声,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答案。”
夏生欢浑身一震,随后,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爬出来恶魔,带着让人心脏冻结的寒意。
夏生欢稳住剧烈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抬起头从后视镜看去。
赵锦程!
“是你!”
男人在后视镜中和她对视,波澜不惊地回道:“对,是我。整整十年了,我们又见面了,我的小丫头居然还记得我!”
夏生欢咬咬牙,眼睛一眯,里面闪过狠戾的光芒,正好下了高速,方向盘一转,拐上了另外一条路。
她当然记得他,就算身体化成了灰也不会忘记这世界还有这么一个不死不休的仇人!
赵锦程抬起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车外,探身爬过来,嘴凑到她如玉般白嫩的耳边,炽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边。
声音带着一种迷惑人心的味道,沙哑而温柔,性感的要命,问道:“你知道我这次来干什么吗?”
“来杀我。”夏生欢毫不买账,很煞风景地冷笑道。
“看来你对这一天早有准备。”
“当然,这是我跟了我们老板后,早就有的觉悟。”夏生欢眼角微微挑起,向后看赵锦程一眼。
“更何况十年前,你说过的话,到如今我还一字不漏的记着。”
赵锦程忽然闭口不言,保持着趴在椅背上的姿势,盯着夏生欢看,眼睛里有剧烈的情绪不断地汹涌。
夏生欢也开始沉默,脸上却没有情绪波动,看起来正在专心致志的开着车。
车内空气缓缓地流淌,没有一丝鲜活的气息,仿佛下一刻就要凝固。
这样的静谧的氛围正如那一年,她只有十六岁,而赵锦程也只比她大两岁,当时的情形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