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云家大宅,木萧萧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没有直接回大宅,而是到云家大宅的后院转了一圈,来云家大宅那么久,除了那次爬墙事件外,她都没有来这些地方逛。
后院很大,浩淼的湖水在微风的吹拂下漾开一层层波浪,湖的周边是一个小小的花园,虽已是秋天,但花园里仍然姹紫嫣红,各种木萧萧叫不出名字的花争先开放。
原来这里那么漂亮。
木萧萧对这番美景很惊讶,脚步顺着自己的本能往前,绕过碧蓝的湖,穿过花园,一座小小的狗屋蓦然出现在她的眼前,狗屋虽然看起来有些旧,却很干净,就像有人专门打理一样。
她不由有些疑惑地靠近,朝四周张望了一下,并没有发现小狗。
云家大宅没有狗,起码她来云家那么久,从来没有发现过。
狗屋的旁边是一棵很大的树,茂密的树叶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缝隙,清风拂过,木萧萧只觉得很惬意,她不由把书包放下,抱着书包舒服地靠在树杆上。
这个地方她很喜欢。
木萧萧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到一边,阖上眼睛,好好休息了一下,她实在是累了。闭上眼,木萧萧不由想起李子阳的话。
十年前,云家发生过一次火灾,那场火几乎把云家所有的东西毁于一旦。
为什么会发生火灾,这件事会不会跟她的妈妈有关?那时候她是不是也在现场?所以她对红色的印象才会那么深。
对于童年的回忆,木萧萧的脑海里只有两种颜色,一红一白。
木萧萧拼命地想,捂着头,想把所有的蛛丝马迹都联系起来,但片段始终是凌乱的。她仍不明白她的妈妈在这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不明白为什么云家上下都说是她的妈妈害死了云家的夫人。
好像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她一无所知,如果不是因为她丢失了十年前的记忆,她也该知道的。
“你怎么会来这里?”一个空灵的声音在木萧萧的头顶响起。
木萧萧被惊醒,抬头看着来者,是云灵儿。
可能因为别墅只有她们俩人,而且俩人的性格比较相近,一种难以形容的默契在俩人间默默生成,虽然比较少话,却又像什么都不用说就能明白。
“只是顺便逛了一下。”木萧萧连忙起身。
见有木萧萧在,管家朝木萧萧打了一个招呼便留下她们俩人自己转身离开。
风有些凉,云灵儿不由打了一个哈秋,木萧萧想到云灵儿还在生病,连忙说道:“你没事吧,我们还是回去吧。”
她见过云灵儿病重时的样子,脸色苍白得确实让人心疼。
“嗯。”云灵儿点头,跟在木萧萧的身后。
咳嗽的声音越来越大,云灵儿的脑袋晕沉沉的,走起路不免有些摇晃,木萧萧上前扶住了她。
云灵儿没有抗拒她,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云灵儿突然开口说道,“到现在,我仍然很讨厌你。”
木萧萧的身体微顿,头垂得更低,她果然是一个惹人讨厌的人,所有人都讨厌她。顾朵讨厌她,云灵儿也讨厌她,圣皇高校大部分女生都讨厌她。
“你脖子上的吻痕是哥哥留下的?”云灵儿转头看她,木萧萧脖子上的红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不由皱眉问道,语气有些怪异。
木萧萧愣了愣,下意识地摇头,这两天她都没有见过云骁年。
“难怪你不在乎哥哥跟谁订婚了,原来是有了新欢。”云灵儿嗤笑一声。
“我没有。”木萧萧反驳,心里却忍不住害怕起来,不是云骁年,难道是李子阳?
云灵儿明显不相信她,但也没有再说什么。
回到大宅的时候,木萧萧惊讶地发现云天也在,看到木萧萧扶着云灵儿走进来,他立刻站起,把云灵儿从木萧萧的手里接过来,没有看木萧萧一眼,慈祥关切地看着云灵儿,“哪里不舒服吗?”
云灵儿乖巧地摇头,“没事。”
木萧萧看着云灵儿和云天,想起了顾朵和顾城……有爸爸的感觉很好吧……在小学的课本里,木萧萧就学到,爸爸是一座不可撼动的大山,是孩子最伟岸的靠山。
从小到大,木萧萧就经常被人欺负,因为她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她曾经反抗过,曾经跟人打架,就算她是对的,他们是错的,但换来的还是妈妈去跟别人道歉,看着妈妈低声下气的样子,木萧萧渐渐学会了容忍,她不想看到妈妈为难。
也许是从那时候开始,她的性格就变了,变得胆小,变得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木萧萧识相地转身走回卧室,云灵儿和云天还在说话,没有人注意到她的离开,她是世界里多余出来的人,这个世界少了她,没有人会注意到,更没有会为她伤心落泪。
活了十六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爸爸,但看到别人有家人爱着,木萧萧还是觉得很难受。她越来越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
木萧萧伫立在窗边,两眼呆滞地看着天空,晚归的小鸟叽叽喳喳从窗口飞过,怕是永远,她都无法像小鸟那样快乐,那样自由。
莫名地,木萧萧想起顾城在云集团时说的话,他说只要打电话给他,他会带她离开云家。
离开了云家,她还能去哪里,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妈妈,而她曾经以为会在一起一辈子的未婚夫也渐渐离她而去。
没有了在乎的人,去哪里都是一样的。
木萧萧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场梦,梦醒了她会发现云骁年和妈妈都还守在自己的身边……
木萧萧很想哭,却发现自己已经哭不出来,心慢慢变得麻木。
她走到浴室,把自己泡在浴缸里,看着对面镜子里的自己,真的像云灵儿说的,她的脖子上,锁骨乃至往下,都是红红的吻痕,这些吻痕都是新的。
真的是李子阳留下的吗?还是久司羽的?不,久司羽不会这样做,虽然他是圣皇高校公认的花花大少,但他绝对不是会趁人之危的人,木萧萧相信他。
只有李子阳了……
她背叛了云骁年……本来就没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现在的她连碰他的资格都没有了吧……木萧萧慢慢地滑落到缸底,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好想跟妈妈一起走,一起离开……
只是……她还是舍不得他……躲在一个角落,看着他也好……
末了,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书房,现在她唯一的目标只是考试。抱着心里一丝不可见光的希冀,她要努力地去做一些她能做到的事情。
写了一会作业,木萧萧伸了伸懒腰,习惯性地往后仰,却再也触不到那温暖厚实的胸膛,她自嘲地笑了笑,不愿再去想曾经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