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反道计（中）
想到这里，沈冰琦不自觉地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自我的安慰，在心里对自己道：“不会的，这小子虽然挺聪明，但是，怎会发现我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他那么好的脾气，十有八九也不会翻脸，最多自己一个人生会儿闷气罢了。”
华振凡见沈冰琦若有所思，说道：“婆婆，你还有什么事要交代么？”
沈冰琦微笑道：“不必了，咱们走罢！”迳自御风而起，说道：“华振凡，我帮你救人，但你也需答应我一件事。”
华振凡腾到空中，问道：“什么事？”
沈冰琦遥望远方初升的朝霞，悠然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灵气流转，一荡衣袖，已向东北方向飞去。
华振凡忍不住回头望向雪崖，云寒清和幻影仙子的身影在晨风中不住地变小。
似做了最后的诀别，他狠狠一甩头，和吸魔虫加催灵气，追上了前面的沈冰琦。
两人各有所思，一路无语。约莫飞行了两个时辰，前方的海面上出现一座巍峨的冰山，遥遥见到山坳里伫立著一栋规模庞大的道观。
沈冰琦放缓了速度，说道：“前面便是无妄观了，咱们先混进去。记著，你们两个只管闭紧嘴巴跟著我，听我的吩咐行事。”
华振凡自无异议，吸魔虫却道：“我打喷嚏时能不能张嘴？”
沈冰琦似笑非笑地看著它，道：“当然可以。不过喷嚏最好打得轻些。”
吸魔虫奇道：“这是为何？”
沈冰琦轻笑道：“我是提醒你，万一太过用力，不小心吸入些紫色呀、粉红色呀这些五颜六色的粉末，未免糟糕。”
吸魔虫打了个激灵，赶紧死死把嘴巴闭上，果然连大气都不敢呼上一口。
忽地，沈冰琦收敛笑容，抬眼望向前方。从道观外的一片雪松林内，腾起两道白影，倏忽掠至近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无妄观的人终于露面了。
沈冰琦停住身形，向对面的两名道僮略施一礼，道：“小妹姓段，旁边这位是我的兄弟，今次特来拜访贵观观主。”
华振凡一怔，心道婆婆怎地说自己姓段？再一转念，猛的明白，段是短的谐音，改名变性，她便姓段。
左首那道僮年纪略长，看上去地位似乎也比同伴高些，稽首还礼道：“不知两位要见敝观观主有何见教？”
沈冰琦早编好了说辞，想也不想便回答道：“我们姐弟本是慕名而来，希望和贵观的冰牙道长谈一笔交易。”
不料左首的道僮生硬道：“段仙子只怕弄错了。敝观乃清静修行之地，从不与人谈什么交易。您若想做买卖，可以前往七千里外的南陲小镇上。”
沈冰琦却毫不感意外，装出诧异的模样道：“莫非我走错了地方，这不是无妄观？”
左首道僮道：“这里当然是无妄观，但从不和人做生意。”
沈冰琦不甘道：“可我分明听人说起，只要出得起价钱，就能通过贵观从老板那儿买到旷世绝学的秘笈。难道是那人骗了我？”
左首道僮道：“多半是这样了。段仙子，请回罢！”
沈冰琦蓦然眼眶一红，望著华振凡，泫然欲泣。
“好兄弟，我们不远万里九死一生地寻到无妄观，本以为能换得绝世剑法替爹娘报仇，没想到还没进观就被两位小道长拒之门外……
“看来这血海深仇咱们这辈子都是报不了啦，我活著还有什么意思？你自己回家吧，姐姐不陪你了！”说著举掌往额头拍落。
华振凡明知她在演戏，也只能假戏真做，急抬手架住沈冰琦的手腕，惊叫道：“姐！”
两名道僮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还是左边那年纪稍长的说道：“段仙子，你若自尽在咱们观门外，岂不是敝观的罪孽？天下之大，也未必只有从敝观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沈冰琦知道有门，暗自欣喜，脸上却愈加哀伤道：“可我还能到哪里再找到愿意将自家珍贵绝学倾囊相传的人？小道长，求你了！”
就听左首那个道僮叹了口气，道：“好吧，段仙子请稍等片刻，小道进去禀报观主。假如他老人家闭门不见，咱们也没法子。”
沈冰琦含泪喜笑，感谢道：“有劳两位小道长，我们姐弟若能报得父母大仇，定会记得两位的大恩大德！”
左首那道僮见沈冰琦梨花带雨，又苦苦地哀求自己，禁不住真的动了同情之念，颔首道：“我尽力而为就是。”留下同伴监视两人，进入观内。
过了半顿饭的工夫，他重新出来，脸上带著喜色。
沈冰琦见状心中一定，知道大功告成了。果然，那道僮说道：“敝观主已同意接见二位，请随小道来。”
沈冰琦自然又是一番感谢，直让那道僮觉得自己委实是天底下最为侠义之人。
三人进了无妄观，由道僮引到一问雅致静谧的客厅中。
只见一名雪袍老道神情倨傲，高坐在正中，身后侍立著一对小道僮，一男一女至多十五六岁年纪，犹如话不休童玉女般。
这雪袍老道明明晓得有人进来，却眼皮也不抬一下，自顾自品茶。
那道僮面色恭谨，施礼道：“启禀观主，段仙子姐弟二人带到。”
雪袍老道慢条斯理地放下杯盏，手轻轻一挥。那道僮躬身退出客厅，走过沈冰琦身边时用极低的声音道：“观主心肠最软，你不妨多多哀求。”
华振凡心道：“这小道士心地倒也不错。”忽发现雪袍老道眼睛里光芒一闪，目送那道僮出了客厅，猛地恍然大悟道：“他的话音虽低，那老道修为精湛，岂有听不到的道理？那是在拍观主的马屁了。”
可如此一来，也等于用话挤兑住了雪袍老道，无形中还是在暗帮沈冰琦和华振凡。
尽管华振凡此行并非真为寻求什么绝学而来，可仍不禁感念这道僮的善意。
沈冰琦等了半晌不见雪袍老道发话，暗自愠怒道：“好你个牛鼻子，稍后定让你晓得我的厉害。”
她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神情，小声问道：“您就是冰牙道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