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恭成阴鹜的眸瞳宛如鹰眼般犀利,似乎一眼就可以把月幽香的内心望穿,他暧昧的勾唇,伸手挑起了月幽香的下巴,“原来你在吃醋?怎么?我娶了侧福晋,伤了你的心吗?你吃醋了,就表示你仍然喜欢着本王,在乎着本王,这一点你无法否认,不是吗?”
月幽香直视着他脉脉含情的眼眸,心跳渐渐的加速,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的浮动,薄薄的嘴唇微微抿了抿,“恭亲王真会自作多情,妾身就算是吃醋,定然是吃了皇上的醋,何时轮到恭亲王了呢?”
夜恭成微微皱眉,她的样子当真是什么都不记得了!难道是在伪装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月幽香几乎是尽可能压低了声音咆哮着。
夜恭成疑惑的凝望着她,眼底的诧异多了几分,月幽香距离着他这么近,却仿佛时隔千里,她的身体被一层薄薄的轻雾笼罩,让夜恭成看不清楚摸不着,猜不透她到底想些什么。
“香儿,我娶了两位侧福晋,并不是因为她们本身,我是为了伟大的计划不得不去迎娶她们。换句话说,我看中的是她们的娘家,需要她们背后的权势作为支撑,你应该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埋怨我,那真的是错怪我了!”
月幽香扬了扬绵长的羽睫,轻笑道:“哦?这么说现在你又需要我的力量了?所以主动的来找我,难道是在请求我的帮助吗?可惜很抱歉,我并不是你手中的棋子,可以让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要让你失望了。”
夜恭成嘴角的梨涡微微一凹,配合着他的那张脸极为的俊逸,“你错了,香儿,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你的心中有我存在一天,就是对我最好的帮助。”
月幽香脸上的轻笑立刻像是潮水一般退去,身子僵了僵,双手握成了拳头状,调整好脸部的肌肉,生硬的说道:“我不会帮助你做任何事情,心里根本没有你,别自作多情了。”
夜恭成的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难道月幽香真的在怨恨他吗?一想到这,鼻子酸酸地,低下头,垂着眸道:“或许你现在不理解,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属于我们的未来!只要我得到了皇位,拥有了天下,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你在一起了!
就像是皇兄一样,纵使知道了你是奸细的身份,他也可以一手遮天的帮你隐瞒。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够拥有这样的能力守护你,而不是偷偷摸摸的与你私会!”
月幽香双眼一瞪,脸上满满的都是落寞之情,她眉头挑了挑,“所以呢?你就可以忽略了我的感受,在我最需要你帮助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痛苦的时候,你不在!在我最低潮的时候,你仍然不在!甚至在我马上就要走上了绝路,都快被人逼死了的时候,你依然不在!
现在,我重新活过来了,我从地狱里爬出来了,你却出现了!?夜恭成,还有意义吗?你告诉我说,你多么多么的在乎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夜恭成屏住呼吸,强忍着内心翻滚的情绪,“我不见你,自然有我的理由,难道那一段日子,你觉得我会好过吗?”
“是吗?”月幽香‘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嘲讽轻蔑而又鄙视的笑容,笑的睫毛弯弯,大方的道,“这么说来,都是妾身的错了?妾身若是死在了地狱里,才让恭亲王称心如意吗?”
“香儿!你何必咄咄逼人!”夜恭成一把拽住了她纤细的手臂,注视着她亮晶晶的双眼,柔柔的笑意,夜恭成的心里微微泛起了一阵涟漪。
他不得不解释清楚,“只有你身体病重,你受尽了苦难和折磨,才会牵制住皇兄,才会让夜尔罗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的身上!而只有这样,他才会把朝廷的事情交到我的手中,让前朝的大臣对他怨声四起,我才会有更大的把握一举夺下了皇位!
你要知道,江山和无数的美人之间,能够让皇兄动容的只有你了!我唯有忍着心中对你强烈的思念,把你完全彻底的交给了皇兄,这样方能有机会得到属于我们二人的江山!你是我最大的筹码,只要有你在,夜尔罗就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
月幽香扬起了长睫,“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抛弃我的原因,就是为了利用我牵制住夜尔罗!这就是曾经你口中山盟海誓的意义吗?笑死人了!
江山和无数的美人之间,能够让你动容的只有江山吧?而我就是你手中最厉害的棋子,限制了夜尔罗最大的王牌,难道不是吗?所以你需要拉拢我,你在关键的时刻安慰我,生怕有一天我背叛了你,把你这个恭亲王想要谋朝篡位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我要的江山,也是属于我们二人的江山,不管现在你是否理解我的所作所为,总之有一点是肯定的,香儿,我对你的感情和喜欢,确实是真心实意,这一点我夺取了江山后,自然会证明给你看!”夜恭成的表情决绝而坚定,深邃的眼眸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月幽香轻轻叹了口气,自嘲似地薄唇努力的向上弯起,如果现在她继续的相信夜恭成的话,就真的是十足的笨蛋,白死过一回了。
“恭亲王,你不需要处处的迁就着我,生怕有一天我会泄露了你的计划。我知道的很少,你的话大多数是半真半假,我唯一知道的就是你要争夺皇位这一个秘密。
而这个秘密或许在前朝后宫,早就人尽皆知,根本不算是天大的阴谋了。所以你不需要小心谨慎的害怕我走漏了风声,特别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来警醒我。
以后,你便是亲王,我是妃嫔,你与我井水不犯河水,你要做什么,与我无关,我会做什么,同样与你无关,我祈求着上天,不要让我们再产生任何的交集,你请便吧!”
她素白的脸颊上隐忍着不舍和留恋,神情却是坚定不移,脸上自然的绽开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当真要如此绝情吗?”夜恭成强忍着胸口的情愫,他没有欺骗月幽香,从头到尾都没有。
爱江山,这是真的!放弃了月幽香的死活,就是为了让她缠住皇上,让自己掌控了前朝的大局,这些都是真的!
他爱月幽香,这也是实话!从未有一个女人让他如此的牵肠挂肚,让他每一次想到了这个女人心中都会兴奋不已,思念难免。
只是,江山和美人,总要选择一个更为重要的东西。为了有一天名利双收,二者皆成为他的东西,必须暂时的放开一个,着重于另外的一个,就好像是鱼和熊掌无法兼得。
月幽香毫不犹豫的点头,刚想顺着这句话和他来一个彻底的道别,抬眼间,却突然瞥见了从门口蹑手蹑脚走进来的夜尔罗,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背着双手站在门口,蹙着眉望着他们二人。
夜恭成来不及逃开,已经被发现了,或许刚才的所有神经都放在了月幽香的身上,以至于这么近距离有人靠过来,他都没有察觉得到。
“皇兄。”夜恭成恭顺的唤道。
月幽香努力的露出了浅浅的笑容,跪下来行礼,“嫔妾参加皇上。”
“起来吧。”夜尔罗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低哑着嗓音说道。
然后他命人把宫灯全部点亮,板着一张脸,双手负后,什么都不说。
气氛诡异而紧张,很明显夜尔罗在等待着一个解释,月幽香也好,夜恭成也罢,都要给他一个明确的解释,此事才肯罢休。
而点燃了全部的宫灯,瞧这个架势恐怕要彻夜长谈了!
“皇上……您怎么有空过来了?嫔妾以为您白天闹得心烦气躁,晚上早早回去歇息了呢。”月幽香淡淡的笑着,明媚的双眸闪烁如光,足以媲美此时此刻天边的流星。
“朕担心你,所以过来看一看,又害怕吵到你,所以没有让人通传一声!没想到香贵人的锦香阁约了客人,朕来得不巧啊。”夜尔罗不紧不慢的勾唇。
刚刚被缓和的气压,一下子又降到了最底层,夜恭成愕然的抬头,很明显夜尔罗在旁敲侧击,他望着夜尔罗,看了足足三秒钟,突然粲齿一笑,脸上的神情极为复杂,“皇兄多虑了,我和香贵人并没有做出来对不起你的事情,碰见纯属巧合。”
夜尔罗有些错愕,掩饰了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挑了挑眉,“那还真的是巧合啊,恭成竟然和朕想到一块去了,都巧合的来到了锦香阁,甚至巧合的在香贵人的闺房撞见,巧的很。”
夜恭成的脸色骤然一白,脸上一层寒霜,“皇兄,您在怀疑我吗?那么臣弟斗胆问一句,您是不信任作为弟弟的我,还是不信任作为嫔妃的香贵人?”
夜尔罗眯起了眼睛,斜睨了夜恭成一眼,满脸怒容,“恭亲王觉得呢?你深夜潜伏在香贵人的闺房,有何贵干?如何让朕相信你的清白?”
“皇兄信也罢,不信也罢,臣弟没做过的事情,断然不会承认。”夜恭成的脸色顿了顿,厉声道。
两个尴尬的对峙,让月幽香夹在中间更为难了,她垂着头,双手互绞了一会儿,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尔罗,恭亲王他……其实是嫔妾有事求于他,才派人求他深夜来此!”
夜尔罗深邃的眸瞳漆黑如墨,魅惑如他,颇有兴趣的打算听取月幽香的下文。
“嫔妾……嫔妾是乞求恭亲王,能不能从宫外开一个送子汤来!”月幽香支吾地说着,脸颊上升腾了一片羞红。
一瞧夜尔罗半信半疑的眼神,索性把谎言编造的更加逼真,放开了声音讲道:“皇上膝下无子祠,而后宫的妃嫔又不多。皇上日日夜夜留宿在嫔妾的宫中,若是过个一年半载,嫔妾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必然会引来旁人的非议和嘲笑。
皇上不嫌弃嫔妾,处处都善待于嫔妾,香儿想要报答皇上这一份恩情。可惜嫔妾的情况皇上清楚,孤苦伶仃一个人在这皇城里,无依无靠没有个人能帮上忙,身子刚好又不能亲自出宫,‘急于求子’这种事情又不敢让宫内的人知道,传来传去不晓得成了什么风言风语。
没有办法麻烦太医,所以就……那日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碰见了恭亲王,算是有一面之缘,聊得来,王爷可以在宫内宫外行走自如,又是皇上的弟弟不同于碎嘴的女人,嫔妾瞻前顾后,只有他最可靠,方才在深夜不为人知的时候,拜托了他来帮个忙!”
月幽香说的有鼻子有眼,前因后果分毫不差,找不到丝毫的纰漏,让夜尔罗想不去相信都不容易,无处可以反驳。
夜恭成顺藤摸瓜,在心底斟酌了一番,小心的说:“这件事情,臣弟本来答应过香贵人,无论何人问起,不管什么时候,都必须替她保守秘密。可惜了,既然皇兄死活都不信任香贵人,恐怕我们这份心思都白费了。”
夜尔罗蹙起眉头,眼珠微转,“罢了,朕不会责罚你们,恭成,朕今夜打算留在锦香阁休息,你呢?”
言外之意,你还傻站着做什么?是不是应该让地方了?
“诺,臣弟告退。”夜恭成瘪着嘴,长睫微垂,遮住了自己眼中的神情。他闷声离开,至始至终都未曾看向了月幽香一眼。
屋里一下子就空荡起来了,只剩下了月幽香和夜尔罗两个人。
月幽香咧嘴一笑,眉角弯弯,“皇上,谢谢你相信我。”而心中的愧疚感又让她的目光晦涩如海,她又帮了夜恭成?不对,这不算是帮助他,这一次是帮自己!这样想会让自己心安点。
夜恭成勉强勾出一抹笑,用轻飘飘的语气缓缓道:“你当真想要为朕生下孩子吗?”
“是,嫔妾心中想着,却难于启齿。”月幽香掩饰性的垂下头,嘴角轻抿着。
“那么,何必要用药物呢?朕只要天天留在你这里,还用怕没有子嗣的一天吗?”夜尔罗的心骤然跳动一拍,他坏坏的笑了起来,眉宇间的英气飒爽魅惑迷人。
月幽香皱着一张小脸,嘴角勾了勾,可怜兮兮的想要拒绝。
可惜此时她骑虎难下,拒绝了,方才所有的解释都白费了。反正不是第一次侍寝,不就是躺在床上睡觉嘛!
主要的是,如今她……似乎并不讨厌夜尔罗,反而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对他对了几分喜欢。
有一点月幽香不得不承认,夜尔罗是真心实意的待自己好,没有利用,不掺杂水分,单单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以身相许了。
而夜恭成,虚伪狡诈,算尽了心机,喜欢自己又如何?骨子里的本性和媚妃,萧贵妃就是同一类型的人,都是让月幽香最不屑最讨厌作呕的类型。
“怎么?你不舒服?”夜尔罗瞧她傻乎乎的站着,半天都不说话,便不耐烦的挑了下眉。
本想问她是不是不愿意,考虑到担心影响两个人好不容易缓解的关系,就给她找个台阶下,问是不是身子不适了?
月幽香急忙摇头,软绵绵的笑道:“嫔妾亲自为皇上更衣。”
夜尔罗的心一阵发软,立刻就被她这杯胜过百年美酒的香浓劲儿给灌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