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皓没有防备,脸被抽得微微倾斜,依旧带着那种表情看着文馨儿的脸。
文馨儿不是会打人的人,陆子皓欺负了她那么多次,她也只是张嘴骂骂而已,可是这一次,心真的是被伤透了。
可是这两巴掌夹带着刻骨铭心的恨,让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文馨儿突然觉得,不管你愿不愿意,舍不舍得,该舍弃的,需远离的,要忘记的,终究都是留不住的。
她真的该离开了。
手掌像生了火似的隐隐作痛……文馨儿的眼睛里也在冒火。
陆子皓不知道自己还能再说什么,他现在整个人都乱了,心里好像有一块,马上就要不见了。
可是文馨儿只是阴沉地瞪着他,眼神里除了愤怒外,还翻滚着什么其他的东西,再然后就这么转身大步离开了,陆子皓看着的她的背影,用指甲抠着手心的肉,一下一下的,几乎能听到身上的肉被撕裂的感觉。
阮紫萱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人上演的这一出,走过去故作关怀装说道:“子皓,你没事吧?为了这样不理解你的女人伤心何必呢?我看我还是陪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走,到我的公寓。”
陆子皓推开她殷勤的手,眼睛泛着冷冽的光,“阮紫萱,今天的事我不会放过你。”
说完,大踏步的转身就走,只留下呆呆站在原地的女人……
没有回家,只是在附近游荡着,在她不知道第几次徘徊在楼层附近时,终于看见了那个一脸焦急、气喘吁吁的人,他一看见她就急忙跑了过来,脸上都是汗水,衬衫也湿了大半,还在喘着气,不知道跑了多久。
“你到哪里去了?”
陆子皓抓着她的手,抓得牢牢地,急切惶然的神色在抓住她的刹那才稍稍有所缓解。
低头看着相连的两只手,这一刻,文馨儿只觉得有些好笑。
你是想抓住什么?到现在,你还想抓住什么呢?
“馨儿,我们回家去,好吗?”
陆子皓小心翼翼地问。
她抬眼仔仔细细地看着他,微微一笑:“难道除了这些你没别的可说?”
“馨儿……我……”,他蹙紧了眉宇,一脸惶惑无措。
沉寂,她安静地等着,结果只有他变幻不定的眼神,和手上越来越紧的力道,紧得开始让她觉得疼痛。
等不到他开口,等不到她要的东西。
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明明一切早都都有了解释……
她偏偏还不相信!偏偏还想听他解释!
男人却一径沉默。
其实也是,事到如今,还能解释什么?她又在奢望什么?奢望而已!
于是,天堂在她眼前崩塌了,她直直坠入了地狱。
“是不是你?”
文馨儿抬眸望着头顶那片蓝天,有丝虚弱地淡声问。
他默然无语。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缓缓低下视线,眼睛紧紧盯着他,轻声慢语道。
“我爱你!”
陆子皓震了震,却回了句不相关的话,那么急切,那么真挚的语气和神情。
文馨儿虚无地笑了,笑得比哭还难过,支离破碎的,不单是她的笑容,更是她胸腔里那颗疼痛着撕裂着却依然跳动着的心脏。
看着他,文馨儿依然平静地笑着。
除了笑,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表情。
这个人,这个她深爱的人,到底给了她什么?她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不管如何努力,看见的却始终是血淋淋的背叛!
他的手段,一向辛辣无比……
“馨儿,你不要这样……”
他微微颤抖着把她搂进他怀里,连声音都是抖的。
“馨儿,别这样笑……你哭啊!恨的话痛的话,你哭出来啊!”
他声音里满是惊惧。
不!她不会哭!不会在他面前哭!她依旧笑得缥缈,笑得无畏。
“求你了……别这样……你要我怎样都可以……求你别这样……别笑了……”,他紧紧抱着她,有了哭意的竟然是他。
文馨儿任他搂着没动,笑了好一会儿,笑得他害怕得颤抖个不停,才终于慢慢停止了笑意,轻轻地却坚定地推开他的胸膛。
不再看他一眼,只是坚定地拉开彼此的距离。
他哆哆嗦嗦地松开了力道,又回神一般地猛地伸手想把她重新抓回去。
在他即将碰到她的刹那淡淡开口,“陆子皓,我真是傻,怎么会被你欺骗了这么多次,你一定会觉得我很可笑吧?明明已经逃开了,却又要把自己送到了你的手里……?”
然后在他呆愣的片刻头也不回地离开。
坐上计程车,那人突然发疯一样地冲过来,死命拍打着车窗喊:“馨儿!馨儿!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馨儿,别走!你听我说!求你!”
文馨儿不为所动地直视着前方,他情急之下想开门,她冷冷对司机说了声开车,车子就缓缓加速朝前驶去。
“馨儿!”陆子皓大喊一声,惹得边上不知多少人驻足侧目而望,他却这次似乎全然感觉不到,居然疯狂地冲到前面想拦车。
司机惊得连忙急刹车,这才没撞上他。
透过玻璃,陆子皓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她淡漠地垂下了眼帘,低声说了句:“绕开他。”
侧头望着窗外。
车子利落地后退,在他再度冲上来前,就已经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来。
天渐渐黑了,文馨儿一动不动地坐着,静静的天空渐渐染上阴霾,她不会哭,有些浑浑噩噩地抱着自己,缩在角落里,只觉浑身冰冷,像要坠入冰窖,瑟瑟发抖,其实她知道,冷的,是她的心,只是她不明白,明明那么冷,那颗心却还在跳动着,虽然跳动着,却还是那么冷。
可是她依然要保持着清醒,因为只有感受着疼痛,才能提醒自己,不可以再回头。
突然文馨儿笑了。
竟然每次都是被他逼到绝境……。
陆子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决定和你一起走下去!可是为什么你还要再次背叛我?你到底能有多残忍?
你说过的,永远都疼我,爱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吗?是我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你,惨淡地抬头,无力地靠在墙壁上,不愿回忆,却不由自主……往事一幕幕,清晰如斯。
痛苦地抱住头,跌跌撞撞冲到街上,精神和身体的极度疲惫,根本就跑不快,但是她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那些记忆就会潮水般地涌上来,想把她彻底淹没。
只能踉跄地奔跑,不停歇地,狼狈地游荡,像一抹游魂。
只有她一个人!一个人,到头来还是一个人……仍旧是一个人的结局,带着千疮百孔的身躯,一个人独自行走。
跑得无力了,她跌坐在马路中央,再也压抑不住,悲怆地出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