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贵为和亲王,却郁郁寡欢,那些欢乐对他来说真的是虚无缥缈的吗?菊若轻轻拭去脸颊上的泪痕,早知如此,或许便不该帮他。
“菊若。”恍惚间,身后传来了凌汐然的叫声,菊若镇定的转过身,露出浅浅的笑容:“汐然姐姐。”
“菊若,跟我一起去给皇上送药吧。”凌汐然温和的对菊若说道。菊若微微点头,便跟着凌汐然一同前往后院。
皇上连日的昏迷,凌汐然的金针显然已经不管用了。这药粉如今也显得有些杯水车薪,根本就没有什么好的起色。
皇上紧闭双目,凌汐然便亲自给皇上喂药,而汤药往往还没有咽下,便从嘴角边流了出来。
凌汐然便皱着眉头,连续给皇上喂了一个时辰,这才停下。
窗外吹过一阵冷风,凌汐然便起身关窗,余光却看着菊若。菊若却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的异常举动。
凌汐然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难道,又是她猜错了吗?
从后院从来,凌汐然便和菊若分开,菊若所住的地方,是丹药房的侧房。
菊若迈着碎步,缓缓的走在漫长的甬道里,脸上的神情却不是一个少女该有的落寞。就在这时,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慢慢的向着菊若靠近,菊若猛一回头,原本已经冷透了的眼眸仿佛一下子就被融化了。
菊若的嘴角微微颤抖,泪水肆意的在脸颊上流淌着。
从前她很少哭,几乎忘记眼泪是什么,但自从爱上他之后,她便为他的安危担忧,为他的踌躇落泪。
她仿佛真的成了一个稚气的少女,不受控制。
“我从前竟不知道你居然如此喜欢落泪。”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脸,但是哪怕是看着他的背影,听着他的呼吸,菊若都很满足。
“王爷,那个女人不在计划之中。”菊若的声音带着颤抖:“她迟早会害死王爷的。”
和亲王冷漠的眸子从菊若的脸上闪过:“从前,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乖乖的去做,从不问为什么,也从来不会多说半句。”
菊若如刺在喉,紧紧的咬着发白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
和亲王漆黑的眸子瞬间浮现出恼怒的神色:“菊若,别忘了,你是杀手,杀手是绝对不能有感情的。”
和亲王冷酷的说着,菊若眼中噙着泪笑道:“王爷,菊若只是担心王爷。”
“本王的事你不必多问,管好你自己,父皇睡的够久的了,想办法,让他平静而自然的去吧。”和亲王冷血的说着,言语中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
仿若那病榻之上的人,并非他的亲生父亲。
“可是诏书?”原本这和亲王的计划是逼着皇上写下诏书之后,再杀了皇上,这便可以顺利继承皇位。
可是为何现在改变了主意?
“王爷,是否太仓促了?哥哥他可知道王爷的决定?”菊若担忧的看着和亲王。
和亲王怒声道:“你又逾越了你的本分。”
“王爷?”菊若伸出手,紧紧的拉着和亲王的锦袍。
和亲王却无情的推开她的手:“你说过,为了本王死也愿意,那这一次失败,顶多一死,你又怕什么呢?”
和亲王冷漠离去,甬道里那漆黑的身影渐行渐远。菊若冷笑,她为了和亲王死又何惧?她担心的是一旦计划失败,和亲王便也难逃一劫。
和亲王从皇宫侧门出,侧门外萧玉函已经在马车上等待。
听见声响,萧玉函从马车上下来,亲自扶着和亲王上马。
坐在马车里,萧玉函看着面容严肃的和亲王,不敢多问,只是简洁的说道:“王爷,静沫在宫中一切可好?”
和亲王闭着眼眸,就好似没有听到一般。
过来良久,才微微开口:“她再好不过,你无须牵挂。”
“是。”萧玉函这才放心。
萧玉函如今回忆起来,也觉得自己和妹妹能有王爷依靠,已是幸运万分。
萧玉函和他的妹妹萧静沫原本出生在京都外郊外一户普通的医药之家,虽然过不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但是也算是和和美美。
只是一个血色的夜晚,改变了萧玉函和他妹妹的一生。
他们一家一十六口,被人毒杀,萧玉函因和妹妹到集市里看花灯,幸免于难。但是兄妹两人也从此失去了依靠。
那一年萧玉函十三岁,他的妹妹萧静沫才九岁。
萧玉函每每想起过往,便不禁蹙眉,当年的灭门案,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凶手。他真的不知道,他的父母都是老老实实的大夫,为什么会招来杀身之祸?
和亲王下轿,萧玉函却依旧垂着眼眸,迷失在记忆之中。
“玉函。”和亲王打断了萧玉函的思绪,萧玉函立刻跳下马车。
萧玉函恭敬的跟在和亲王的身后,一同进入了和亲王的书房密道里,在这里和亲王总是秘密的和萧玉函商谈计划。
“皇上的身体一日日的虚弱,多则半月,少则三五天,可是诏书的事情还没有着落。”萧玉函看着和亲王,这件事如今迫在眉睫。
若是没有诏书,那些皇子想必不会让和亲王顺利登上皇位。
“本王已经吩咐静沫动手。”和亲王的面容平静无比。
“什么?”萧玉函激动的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忘记,坐在他面前的人是和亲王,是他的主人。
而和亲王也早就已经猜到了萧玉函会有这样的反应,萧玉函唯一的亲人就是萧静沫,他是怕临时改变计划,萧静沫也会有危险。
万籁俱寂,萧玉函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着,和亲王慢慢的抬起眼眸,平静的看着萧玉函说道:“玉函,本王已经等不了了,这件事必须加快速度。”
在萧玉函的记忆中,和亲王从未如此的反常过,他总是沉静心思谨慎。
每做一件事,都小心翼翼。
否则一个贵人所生的皇子,又怎么能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王爷可是为了那个女人?”萧玉函聪明绝顶,和亲王对凌汐然的感情,萧玉函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
之前不说,是原以为和亲王可以分的清轻重缓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