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若被关在牢房里,自己又何尝不是?秦芳时时刻刻都在监视着她,凌汐然不急不躁,装作温顺的模样。
就在凌汐然以为菊若会为了和亲王甘心去死的时候,宫中却响起了铜锣声,这就是一种暗号。
凌汐然微微蹙眉,秦芳喃喃自语道:“有人逃狱了?”
凌汐然反而是为菊若送了一口气,看来她终究是想通了,人若是活着自有新的希望。而很快凌汐然便知道自己错了,菊若就在皇宫的城楼上挟持了皇宫中如今最为得宠的淑妃娘娘扬言要见和亲王。
凌汐然听闻之后,便不顾秦芳阻拦,疯狂朝外奔去,皇宫的城楼下已经围满了人。
凌汐然扬起头,远远的看到了菊若,她的身体是如此的瘦弱。
正午的日头毒辣辣的照在菊若的身上,菊若很是焦灼,手中的短刀都已经有些不稳。淑妃娘娘已经被菊若打晕,靠在栏杆上昏睡。
菊若来回的踱着步子,神情有些恍惚。
在众人的目光中,和亲王终于登上了城楼。
菊若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流淌下,来此刻的她已经顾不得拭去,只是噙着泪水冲着和亲王笑着。
凌汐然觉得,菊若竟是这世间最傻的人。
“你说过,你的命是本王的,本王什么时候想要都可以拿去,为何你后悔了?”和亲王淡漠的质问道。
他甚至没有看她,深邃的眼眸中,写满的揣测。他在担忧,担忧菊若想要咬出他,若是那样只怕是更加的危险。
如今菊若挟持淑妃娘娘非要见自己,在外人看来,就已经很可疑了,他绝对不能让菊若拉下水。
“我没有后悔,我只是想再看王爷一眼。”菊若的眼中写着崣屈。
她不知道和亲王究竟是如何看待她的,她只是一心想要一个结果,希望在死之前,可以得到少的可怜的安慰。
菊若这几日,已经想过了千万次,假如,假如自己如凌汐然一般貌美和亲王是否会愿意多看她一眼。
每每想到这,一种寂寞,便死死的缠绕着她的胸口,让她几乎窒息。
“其实,你若是死在了酷刑司,本王会感激你,可如今?”和亲王不屑的眼神扫过了菊若的苍白的脸颊:“你做的太过了。”
菊若捂着嘴,泪水纵横没想到为了和亲王她做了这么多,最后却如此惹他生厌,大约今后想起自己也无半点留恋。
菊若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凌汐然呆呆的立在人群中,听着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菊若的结局,凌汐然已然想到,只是她猜对了结果没有猜到这过程居然如此揪心。
菊若哽咽着:“王爷,菊若不会让王爷难做的。”
菊若说着便举着手中的匕首,迅速的朝着和亲王的胸口狠狠的刺入,她的手微微颤抖,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根本不知道和亲王此时此刻会是什么表情。
和亲王微微垂目,看着菊若,这一刻,她仿佛依旧是当年那个柔弱多病的女子。
九千岁一看,便大声对着潜伏在四周的护卫喝道:“还愣着做什么?和亲王都要死了,还不快放箭。”
随着九千岁的一声令下,弓箭如箭雨一般朝着菊若射去。
她身受数箭,往后一退,便跌在了地上,无力的摇着头,看着眼前和亲王,嘴角边出现了一抹笑意。
萧玉函如同疯了一般,快速的冲上城楼。
和亲王压低了嗓音,喝道:“忍一时之气风平浪静。”
而萧玉函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他最为至亲至爱的人,死了。从今往后,这世上他便真的是形单影只。
萧玉函挪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去,时光如同静止了一般,他小心翼翼的将菊若的尸首抱起,就如同抱着自己最为珍贵的宝物。
一时间潸然泪下,痛苦和绝望向他袭来。
和亲王淡然垂目:“玉函放下尸首,本王会想办法把静沫送出宫外让你亲手厚葬,难道你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吗?”
萧玉函的手微微一颤,轻轻的抚摸着菊若的脸颊,看着那些侍卫冲上城楼,将菊若的尸首带走。
一场错爱,不过是徒惹伤悲,繁花落尽,丝丝忧伤潜入心底。
凌汐然在想,那萧玉函便是菊若口中的哥哥吧?那菊若留在丹房的遗物凌汐然便只有交给他了。
萧玉函显然没有想到凌汐然会叫住他,落日的余晖斜斜的照在萧玉函的身上,萧玉函仿若是被抽去了所有的灵魂,目光也变得呆泄。
“萧玉函,菊若有些东西,我为她收好了,你是否想要?”凌汐然沉声问道。
萧玉函的嘴角微微抽搐,简单的说了一个:“嗯。”
凌汐然便带着萧玉函去了清水台,秦芳已经不知去向,凌汐然在想秦芳大约是去看和亲王了。
若是没有出乎凌汐然的预料,和亲王的伤势绝对不会致命,菊若又怎么舍得杀了自己心尖上的人呢?
菊若的遗物很简单,无非是几件裙衫,和一个木匣盒。凌汐然打开看过,只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红豆。
萧玉函的双手抖得厉害,以至于小小的木匣盒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开。
当他看到是红豆之时便眼眶猩红,自从全家被灭口之后,萧玉函便再也没有掉过一滴泪。因为泪水在他看来是这世上最为无用的东西,它只会让你看起来更加的懦弱不堪。
“我早就劝过她”萧玉函哽咽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凌汐然便猜到这红豆大抵是和和亲王有关,红豆代表相思,凌汐然除了扼腕叹息,便没有其他可做。
萧玉函小心翼翼的将菊若的东西收拾好,向着凌汐然微微鞠躬道谢。便怀揣着这些东西,转身走出了清水台。
凌汐然静默的站在栏杆下,看着忧郁的夕阳余晖下萧玉函孤寂的背影。
菊若说错了,这一生她最该在乎的人,应该是这个将她视作珍宝的哥哥,而并非那冰冷无情的和亲王。
天色渐渐黯淡,清水台寂静的就如荒山一般,深秋将至,南风起带着刺骨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