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彻骨,雪花中还夹杂着细雨,天际灰蒙蒙的一片,隐隐约约还响起隆隆的雷声。云天越凝望着朱红色的木门,面色微微泛白。
两个时辰,这便是他回宫之后代皇对他的态度,就好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就好似也同皇后昨日一般将他遗忘了。
云天越不禁脸上露出淡淡的凄凉与悲伤,其实早就该猜到会是如此了,琴心所说的皇上终究是关心他的,想必也只是为了安抚他而已。
“越王殿下皇上有请。”一位一头白发的公公面无表情的宣云天越进殿。
云天越微微颔首,便立刻信步踏入了荣御殿。
殿内皇上皇后都坐在高处,云天越立刻俯身跪下,给皇上叩拜请安。
“多年未见,你终是长大了。”代皇的语调平静,云天越的心中却满是崣屈,他微微抬起眼眸看着高台之上正襟危坐的代皇。
他依旧稳重霸气,只是明显苍老了许多,他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云天越看不出,也猜不透此时此刻代皇究竟是何心情。
而一旁的皇后一面端着杯盏,一面凝听着皇上和云天越的对话,面容和蔼慈爱。
“可不是吗?皇上臣妾昨日见了越王也是吓了一跳。”皇后娘娘含笑着,望着云天越。
昨日云天越虽给皇后问安,却并未看清她的容颜,如今一看却端庄明艳,凤袍加身凤眉高高的扬起,很有气势。
只是,昨日见过皇后的狠辣,如今看到她那猩红色的唇,云天越便会在脑海中想象着她诡笑残酷的表情。
“昨日,你一入宫,便斩杀了十几名宫婢太监是么?”皇上面无表情的问道,传到云天越的耳中却有些飘渺,云天越抬起眼眸看向代皇,心中生出一丝悲凉。
他的表情分明已经认定这件事是云天越所为,云天越便闭口不言。
皇后娘娘放下杯盏,嘴角生出一抹淡笑:“越王殿下首日回宫,宫人怠慢,自然易怒,皇上切莫怪罪越王殿下。”
云天越云袖中的双手已握成了拳,但面容依旧低垂,不露丝毫的怒气。不过,胸口中却有一股气流在不断的窜动着,让云天越喘不过气来。
“罢了,既然皇后为你求情,朕也就不怪罪于你,不过昨日为何没有探望太子殿下?朕亲自派人请你,你的架子未免太大了些。”皇上凝视着云天越。
云天越微微蹙眉,他根本就没有得到任何的消息,也并未见人前来通传。
“皇上何必跟一个孩子计较,或许在越王的心中多少对太子还是有几分的怨恨,毕竟当年去做质子的本该是太子。”皇后娘娘语毕便垂眸,一脸的愧疚,如此的宽容之心,真不愧是皇后。
云天越狠狠的咬着牙,发出“咯咯”的微响,呼吸也变得沉重。
大殿内,皇上的寒光已经停留在了云天越的身上,怨恨?
“你若是真的怨恨就怨恨朕,太子殿下并未做错任何事,朕希望你们兄友弟恭,融洽相处。太子久病,你身为皇弟,理该前去探望,而非怀着怨恨之心。”代皇严厉的斥责,没有问云天越半句。
他的笃定,让云天越的满怀期盼全部打碎,那冰冷的眼神,让云天越再无任何的遐想。这便是骨肉至亲?为何亲情却淡泊如水?
皇后娘娘看着云天越,一脸的凌厉,云天越的嘴角微微颤抖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皇后娘娘柔柔的笑着,亲自将吹的温热的杯盏递给了代皇,代皇目光深邃端过杯盏喝了一口便沉声道:“退下吧,去看看你的皇兄。”
“是,父皇。”云天越起身,往后退了半步,才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的眉宇间满是嘲讽,那厌恶的表情也随着云天越的远去,渐渐的收敛起来。
云天越被宫婢领着,缓缓的皱在雨雪中就连油纸伞都没有,太子宫前雪雾弥漫,狂风阵阵云天越驻足良久。
金雕玉砌,灿烂辉煌,在这雪雾中太子宫显得气势磅礴,云天越由宫婢领着走进太子宫,宫中的下人都站在前院的两侧,低垂着眼眸俯身跪下给云天越请安。
这倒是云天越入宫一来第一次被人如此尊重,他温和的让众人起身,太子殿下因身体抱恙,还躺在寝殿内,等候着云天越。
云天越踏入太子寝殿,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越过帘幔,便隐隐约约的看到雕花屏风后的床榻上,隐约坐着一个人。
云天越信步向前走着,行礼道:“天越给太子殿下请安。”
太子殿下,虽是云天越唯一的哥哥,从小却从未一通玩耍过,或许在皇后的眼中云天越终究是不配的。
太子一脸的苍白,面容憔悴无比,床头的香炉里烟雾缭绕,他阴郁的的脸颊上勉强的露出一丝丝浅笑。
“快起来吧,你我是兄弟何必心如此大礼。”太子殿下说着,便连声咳嗽着。
云天越抬起眼眸,眼前的太子,并无皇后的凌厉,也无代皇的冷漠却又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情。
云天越起身望着他,太子殿下便苍然一笑:“你如今竟长的如此高大,都超过了皇兄了。”太子的言语中满是惊喜。
云天越沉思看着太子殿下,不知这太子究竟是何种心性。
太子殿下见云天越一脸的警惕便心中生出些许酸楚,笑容中也露出了些许的忧伤。对于这个唯一的皇弟,太子殿下充满了愧疚。
他们同为皇子,他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尊贵太子,他却是被冷漠忽视在景慕國受尽苦楚的卑贱质子。
太子殿下一时语塞,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天越,你初入宫门,一切都需小心谨慎,特别是要小心母后。”太子殿下沉思着,虽然极为不愿如此说,却全然是他的真心话。
皇后娘娘是他的嫡亲生母,当她的狠辣已然让太子殿下也为之害怕惊惧。
云天越愕然的看着太子殿下,心中有些惊讶。
太子扶着床榻缓缓的撑着似乎想要起身,但挣扎了许久终究未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