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已经扬手拦下,道,“才从静心庵回来,一路上辛苦了,不要紧的,让她再睡一会儿,我在这院里等她便好。”瞧瞧,多低调,也不自称本王或本殿下了。与昨夜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简直判若两人啊!
薛碧云急急地离开汐然的院子,赶往凌家主的书房。
书房内,凌鹤都皱着眉头,他的面前,跪着一个黑衣人,黑衣人称:“家主,关于小姐水性杨花的谣言今日突然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昨夜小姐的那支‘花若盛开,蝴蝶自来’的传奇舞蹈。想来,已经有人动过了手脚。”
“嗯,谣言止了便好。派暗卫保护好小姐。”凌鹤都仍然面色凝重。便见自己的爱妻薛碧云已经赶了过来。只有他自己知道,明着是派人保护凌汐然,暗里,是监视。三年不见的凌汐然,如今竟然性情才气大变。让他不得不防!
“云儿……”凌鹤都朝着薛碧云走来,一边挥袖挥退了黑衣人。
便听薛碧云紧张道:“夫君,太子殿下在西殿等汐儿已经半个时辰了,也不知道他到底有何居心?”
“应是后悔昨日给汐儿送了退婚书。哼,若非先生说汐儿八字太弱,恐日后坎坷,我岂会将汐儿送到庵中三年?我凌鹤都捧在手心的明珠,竟被他一个毛头小儿退婚。汐儿不要他,我凌鹤都便是舍了乌纱,舍了这凌家家主之位,舍了项上人头,也定会支持到底。但他不要汐儿,老夫便是拼了一命,也绝不让他登上帝王之位!”凌鹤都的眸光一冷,唇角如地狱勾魂修罗一般微扬,冷声道,“三年前,老夫同意汐儿嫁入太子东宫,是因为汐儿以绝食相求。如今,汐儿既然接下了退婚书还能睡得安稳,老夫自然不会再将汐儿推入火坑。宫中之事,瞬息风云万变,潇儿如今为镇國大将軍,已是无法摆脱命运的枷锁了,好在,是个保家卫國的差事。曾经,皇帝老儿忧心我凌家独大,三年来,老夫事事低调,这些人,便敢爬到老夫头上拉屎了!”
“夫君说得是!”薛碧云点头应是。眸光,却是一冷,唇角,也微微扬起。
半分钟后。窗边一抹黑影快速闪离。凌鹤都这才冷声道:“晓荷,日后要更小心谨慎才是!”
“嗯。那铜匙之事?”
“嘘,莫要再提!”
“是!”
“凌管家!”凌鹤都蓦地高呼一声。
便有一个约摸五十来岁的老者快速地走来,拱手敬称:“家主!”
“替我更衣,我要面圣!”
“是!”管家恭敬拱手,立即退出去命人准备去了。
又听凌鹤都对薛碧云道:“为夫任凌家家主这些年,努力将凌家发扬光大,如今,凌家终为景慕國第一世家。若身为第一世家的家主,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了,这家主,又有何意义?云儿,为夫这便入宫面圣,请求辞去右监國一职。”凌鹤都将薛碧云拉到了案前,将一个信封打开来,从里面拿出一封用圆头隶书写成的请辞书。
“夫君要请辞?”薛碧云抬起惊讶的眸子,随后温柔地笑了,笑得甚是欣慰。只有这夫妻二人知道,一切,不过作戏罢了。
“为夫从来没将这监國一职看得过重,不过是弟弟们认为我需要这样一个职务来巩固家主之位,而朝中奸臣又以为我想当國丈爷罢了。”
若是今日的凌汐然听到这样的话,定会觉得这两个跳梁小丑又在画蛇添足了。
十五分钟以后。
太子忍不住叩响了凌汐然的门,便听汐然的声音自内屋带着撒娇的意味传来:“娘,别闹了,我再睡一会儿,太子他爱等便等着呗,横竖他已经送了退婚书给我。我再也不是他的谁了。”
太子康靖的唇角抽了抽,心道:还挺记仇。
昨日回府,帐中軍师纷纷责怪他行事太鲁莽。凌汐然乃凌家嫡女,乃凌家主凌鹤都的掌上明珠,凌夫人薛碧云的心头肉。这样一个女子,便是名声败坏了,娶回太子府,日后也有大用。
《御天宝典》唯有龙凌两家的家主共同执传承铜匙才能开启。娶了凌汐然,出入凌家才名正言顺,常出入凌家,也才有机会寻到铜匙的去处。
是以,他今日来,是想收回退婚书。最好,这件事情,凌汐然还没有跟任何人说起。他,的确是冲动了,也太傲气了。只想着龙凌两家的铜匙素来传男不传女,却未细想凌汐然虽不能得到铜匙,他却可以凭借凌汐然自由出入凌家。
屋内,没有了声响,不大会儿,便传来凌汐然均匀的呼吸声。太子忍不住开口道:“在静心庵,你师父许你每日睡这么久吗?”
这算是讨好吗?凌汐然躺在床上不屑地撇了撇嘴。得《御天宝典》者得天下,你早干嘛去了?送出来的悔婚书想再收回去?做梦!
“……”回应康靖的,是一片安静。
屋门口的侧旁,四个丫环微弯着头恭敬地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康靖极有耐心地等在门口,负手而立,望着不远处的九曲桥,过完桥,便有湖心亭,亭子上,被厚厚的白雪覆盖。凌家的景致,真美!
不知道等了多久,康靖再次叩门,心平气和道:“在静心庵,你总是睡到太阳晒屁咕么?”
“……”凌汐然从床上爬起来,这个人竟然还没走?她不高兴地蹙眉,道,“师父自是不许我睡这么久的,但在家里就不一样了。咦,太子今日真是好雅兴,这么早来凌家,这么晚还不走,有何贵干耶?”
“汐然,我是来拿回退婚书的。”太子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
“那怎么行?你可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汐然语带讽刺,掀开被子,感觉到被子外一阵冷,她又皱了皱眉。真冷!
“汐然,昨日听了那些谣言,又亲眼见你在那护卫……护卫……”
“在那护卫怀里是吧?”门,吱呀一声打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