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恒和顾如峰望着一品离开的方向一阵子,第五恒才慢慢走近如峰,狠狠一巴掌拍在如峰的手臂上,大骂:“你闯祸了!”
“我怎么了我?”顾如峰无辜地问。
“你刚才怎么跟宸说的夫人的病情?”
“没说什么,就跟他说不用担心,只是感冒引起的头疼,不厉害,也不需要住院。”
“那就难怪了,宸本来是想要去给夫人买住院要用到的东西,你这么一说他肯定觉得自己什么都帮不了夫人。”第五恒分析得头头是道地说,“更过分的是,你这臭小子还告诉辛一品宸的去向,他要是去劈头盖脸给宸一顿骂,那肯定是火上浇油、雪上加霜,你等着被凌迟处死吧。”
顾如峰脸上笑容骤停,惊恐地问:“没这么恐怖吧?你别吓哥们儿我。”
第五恒无情地点点头断了如峰所有后路:“真的有这么恐怖,绝不夸张,你还是想办法自救吧。先说好,找我姐姐是没用的,你可以试着找单于艺那臭丫头。”
如峰明明一副准备受死的表情,还不忘临死前调侃第五恒说:“我说,你把小艺那只小母老虎推给我做什么,难道是制服不了她就哄不了你的紫冉妹妹,两面难做吧?”
第五恒被戳中心思,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不和如峰说话,抬脚就往病房里去。
如峰手快地拉住他,质问:“你干嘛?”
“我去看夫人醒过来没有,不跟你鬼扯还不行吗?”第五恒哭丧着脸说。
如峰摇摇头说:“不是不行,是不能,达奚先生交代了,提都不能提你们来过这里的事,我只能说是我愿意救她。”
第五恒皱眉,没想到达奚宸真的就这么把后路给断了,再问:“那辛一品……”
“他不是去找达奚先生了,应该也会收到先生的拜托。”如峰叹气说,“辛一品该是很高兴听到先生这么说的,他本就不愿意再失去林小姐。”
第五恒嫌恶地呸了一声,骂道:“胡说,那小子就从来没得到过夫人,夫人的心一直在宸身上,要不也不会借一点小感冒小题大做到昏倒的地步。”
如峰拍拍第五恒的肩说:“林小姐不是装的,也不是小题大做,如果她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相信她真的宁愿强颜欢笑。”
“那就是她打心底里忘不了宸。”第五恒继续反驳,总之目的就是要如峰承认陌语最终会体谅达奚宸一片苦心,不要变心,回到达奚宸身边。
如峰苦笑,眼中饱含无奈和无能为力,这段感情他们几个人看着它发展到决裂到如今的牺牲,他又何尝不想自己最尊敬的达奚先生得到幸福美满的生活。
或许,对达奚宸来说,和陌语结婚那段短暂的日子就是他这一生最幸福美满的生活了。
一品找到达奚宸的时候,达奚宸正跟自己的豪车过不去似的猛踢了一脚车胎,之后或许是发现自己不够沉着冷静,收回了脚敛了些脾气,背靠着车门,点起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一品放慢脚步靠近达奚宸,淡淡地说:“听陌语说,你是不抽烟的。”
达奚宸像是早就发现了他跟过来,一点也没有惊讶和被吓到的意思,不过忧郁得低沉着声音答:“没有瘾,在她面前是绝不会抽的。”达奚宸抽了一支烟递给一品。
“我早该猜到,多此一问。”一品自嘲地笑起来,接过那支烟,笑道,“真没想到我还有心平气和面对你的一天。”
“世事无常,很多事情是预料不到的。”
“是啊,我又怎么会想到你和陌语恩恩爱爱都是假象,待我相信之后,你却又表现出对她不该有的紧张和关心,让我不知所措。”一品略有深意地说。
达奚宸轻松地笑起来,吐了一口浓密的烟圈,要让一品放心似的说:“只要她跟你在一起好,我就会老实呆着,你又何必多余地担心。”
一品认真地问:“我想知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达奚宸装傻。
“为什么要放开她,以前的你不占有就会发火不是吗?”
“占有?”达奚宸看进一品的眼睛里,异常认真和严肃地说,“如果你的占有成了她的负担和危险,你还会紧抓着不放吗?”说话之间,达奚宸眼底的坚定,让一品感到恐怖。直到离开达奚宸回到陌语的病房,他也没缓过神来,不过这都是后话。
一品轻笑:“我不懂你的意思,但却懂了你对陌语的真心。”
达奚宸也轻笑,如释重负:“以后,她交给你了。今天的事也要对她保密,如峰说她很快会醒过来,你去带她回去吧。”
一品不再多说什么,第一次这么听达奚宸这个情敌的话,果断往顾如峰诊所里面走去。达奚宸看着他走近陌语的背影,失魂落魄地掉了手里的燃了不过一半的烟。他缓慢地低头看着火红的烟头,最终伸出右脚踩上去碾了几下,继续失神看着烟头。
第五恒看着这一幕,径直走上前,却没有劝,也没有骂,只是蹲下了身子用左手抬起达奚宸的脚腕,又用右手捡起已经干瘪的烟头站起来扔进垃圾桶。
“走吧,还有很多事等着你主持大局。”第五恒第一次用肯定的语气和达奚宸说话,以前的他都会抱着商量商量的态度。
一品回到病房,陌语还没有清醒过来。如峰跟进病房,递了药给一品,还不忘交代说:“林小姐的病情并不复杂,但病因却不是这么简单,稍微有点不对劲儿就送到我这边,不要再给其他医生经手,不小心会有意外。”
“我会记得多注意她。”一品边听边从陌语病床旁的柜子上抓下一个记事本,拿笔记起来,问道,“还要注意些什么,她前几天就很不对劲儿,一个人躲在角落,我怎么叫她都听不到。”
如峰一下子提高声调质问:“你怎么不早说?”
“我……”
还没等一品解释,如峰转身就跑出病房,冲外面的护士大吼,“快,快带林小姐去做全面的脑部检查。”
一品也急了,拉住如峰问:“她到底怎么了?”
如峰却不回答他,直奔办公室而去。他需要跟那位心理科权威的学长请教陌语目前的情况,前几天陌语被记者围攻在辛一品的别墅里的事他早就知道,是第五恒告诉他的,说达奚宸特地跑去一品的别墅救了陌语。
达奚宸那个混蛋,救人就救人,怎么可以不查看陌语的状况就离开,想做无名英雄想疯了吗?
陌语的感冒并不严重,他一直以为陌语是为了达奚宸才哭得撕心裂肺,进而引起头痛欲裂,但照辛一品的说话,陌语可能早就有旧疾复发的征兆,这场感冒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病症。
护士马不停蹄推着陌语的病床游走在几大检测室,效率奇高,不过三四个小时时间负责各项检查的医生就给出了检查报告交到如峰手里,如峰立刻和远在瑞士的心理学权威召开视讯会议,并通过实时传送将报告和片子送过去。
好在,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陌语没有太大的问题,只是忧郁症复发的几率变大,便随着PTSD复发的几率也提高不少。那位心理学权威掐断通讯前强调,一定不能让陌语再受刺激,不然难保陌语不会恶化为精神病,难以治愈。
如峰挂断电话时的沉重心情没有语言可以准确地描述出来,一向善于猜测达奚宸喜怒,懂得在他濒临发怒之时收敛低调的他现在竟然不知道该怎么给达奚宸汇报这件事。
他完全不能想象如果达奚宸知道陌语的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现今的达奚宸几乎是处在人生的最低谷,就算达奚集团和他的个人名利怎么成功,他失去了单于煌,离开了林陌语,他不过是在强撑,靠着一定要找到单于煌和让林陌语幸福的意识在强撑。
一品在如峰办公室外的走廊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好在这医院的记者玩心虽重,却都不玩什么追星花痴,他徘徊这么久那些从他身边走过的护士全都视而不见,与他像陌生路人一样擦肩而过。
他等得有些着急了,鼓起勇气走到如峰的办公室门前,伸出手轻轻地敲门,生怕叨扰如峰开会,但又迫于无奈不能不过问。
如峰正发愁得焦头烂额,不耐烦地说:“进来。”
一品把门推开一个小缝隙,正好能放进自己的脑袋,探进去怯懦地问:“我能带她走吗?我怕她醒过来发现这里是哪里。”
如峰愤然摆手,像是巴不得他赶紧走似的说:“走吧,走吧,她没事了,别刺激她就是。”
一品重新带上了门,如峰看着被关上的办公室门越来越气,操起手边的文件夹砸过去,还是不解气就不停地砸,最后连烟灰缸都砸过去,力气之大,连钢化玻璃制的烟灰缸都摔得粉碎。
从如峰发脾气开始,外面的护士就绷紧神经不敢捣乱,反正刚送走林小姐医院一个病人都没有,她们就老实地呆在自己的岗位上,大眼对小眼,不敢出声。
护士们的安静,更衬托出了烟灰缸摔碎的声响,那一声巨响,吓得年纪稍小的护士险些哭出来。要不是稍长的护士权威,那这顾如峰诊所就真的有好戏看了。
如峰怎么能不气,达奚宸为了陌语牺牲这么多,但辛一品为了隐瞒他找达奚宸帮忙救陌语的事,忙着在她想过来之前出院,为的不就是让陌语彻底断了对达奚宸的念头不是吗?
这世上有些人总是那么自私。
如峰却不知道,这些都不过是达奚宸安排好的,不管如峰有没有私心,至少是顺了达奚宸的意思的,说自私可能有些过了,只是一些小私心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