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薄荷味丝丝入鼻,睡梦中的林琳感觉到一双大手游走在她面上,带着粗粗的茧子咯得她面上生疼,她缩了缩身体,想远离那双大手,可是他好似缠上了一般一直流连在她面上,讨厌死了。
林琳懒得睁眼,又缩了缩,这下,那双粗糙的手不再缠上来了,她只觉自己好像什么东西靠近了她,温热的气息包围了她,脑袋在枕头上蹭了蹭,觉得真热。
“小猫。”
梦中的白袍少年向她走来,林琳却看不清他被迷雾遮掩住了的脸,想去握住他的手,想看清终日索绕在她梦中的人到底是谁,她潜意识的轻喃出声,却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身边好象有什么微微的颤了一下,梦境全都消散离去。
林琳骇然睁眼,却见放大了一号的欧阳月的俊脸在眼前。
“啊!”她叫了一声,猛然坐起来。
欧阳月一只手撑着额头,侧躺在她身旁,笑看着她。
欧阳月拈起她一缕碎发,放在鼻间嗅了嗅,露出一副满足的表情,道“真香,小猫。”
林琳茫然的啾着身侧的他,梦中的白袍少年模糊的脸一下就跟欧阳月的俊脸叠在一起,那声‘小猫’也是那样的真切,她缓缓的伸手碰了碰眼前的人脸,不确定的问:“我怎么梦到欧阳月了。”
明明是看不清脸的白袍少年,怎么这会儿会看到欧阳月了?
欧阳月低低的笑声溢出,抓住她的笑捏了捏,说:“你没做梦,我在这里。”
林琳颤了颤,眼中的焦点渐渐聚在一起,发现现在不是梦。
“你,你,你。”真的是欧阳月。
欧阳月捂住她的嘴,看她不解的睁着眼睛看他,好笑的安慰:“小猫,我知道你很想我,见到我很兴奋,对我的到来感到很兴奋,不过不用叫这么大声也是可以的。”
林琳推开他,从床上跳起来准备夺门而出。
欧阳月问:“你干嘛去?”
“去小厨房找把刀来剁了你这家伙。”
欧阳月拉住她,眉开眼笑,道:“别激动别激动,我只是来瞧瞧你,没多大的事儿,待会就走。”
林琳收住脚步,跳开几步远,狐疑的看着他:“你难不成梦游了,月黑风高三更半夜的爬进了黄花大闺女的房里,就拿这种破烂理由出来敷衍人!”
欧阳月磨了磨牙,脸被月光映照得有点狰狞,道:“被你识破了。”
林琳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有点透明的真丝单衣,她双手紧捆住衣领,准备喊人。
欧阳月看着她小猫般警备的样子,笑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油纸包,道:“我不但月黑风高三更半夜的来瞧你,还特意给你带了软嫩滑爽酥脆香口的夜宵,怎么样,感动得想哭吧。”
想哭,鬼才想哭,大半夜的爬窗进来不说,还提了只油腻腻的肥鸭腿,想肥死她不成,不过她现在真的好饿。
林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问道:“不会有毒的吧。”
欧阳月嘴角上扬,挑了挑眉:“你不敢吃?”
不敢吃?笑话,她林琳从小到大还真没有什么不敢做的事,更别说吃的东西了,想当年林离敢从西域回来的时候,就带了烤蜥蜴回来,她还不是闭了闭眼就吞下肚子,更何况如今是只鸭腿,她若不吃,岂不是在欧阳月面前示弱了。
她接过,又递到欧阳月面前,道:“既然是你带来的,那我就得礼貌先的给你咬一口。”
欧阳月笑,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鸭腿,香喷喷的嚼着,末了还意由未尽的添了添嘴角。
将他吃下去神色没有异样,林琳眉开眼笑起来,坐在地板上毫无形象的啃了起来,想来是真饿了,也不记得跟欧阳月计较他为什么私闯进她房间的事了。欧阳月皱眉,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放坐在床上,又倒了杯茶给她,道:“吃慢些,这么大了都没一点吃相。”
林琳抬头看他,几日不见这个讨厌鬼了,脸清瘦了不少,却越发显得刚毅,线条也更加迷人,心里莫名的感到欢愉,不知是因为有吃的还是能见到他。
她唔了一声。
欧阳月忽然问,“那天,是谁把你关进冷宫的?”
林琳抬眼奇怪的看他,“你不知道吗?”
欧阳月不语,手指有意无意的把玩着茶杯。
林琳瞪他,语气很肯定,说:“你是想问我关于太子寝殿的事吧。”
欧阳月猛然抬眸,下一刻,他捏住了她的下巴,把她的脸摆正面对着他,眯着的深邃眸子释放出强大的怒气,道:“小猫,你想不想知道在我欧阳月面前提起别的男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跟你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提起谁关你什么事。”林琳心理叫苦,这家伙的眼色怎么这么恐怖,刚才还好好的,变脸比翻书还快,林琳随手把鸭腿扔掉,讽刺道:“欧阳公子,本姑娘的私事还论不到你来问东问西,倒是你,别以为你给只鸭腿我就不赶你了,现在鸭腿吃完了,话说完了,你也可以走了。”
欧阳月怒瞪,敢情这丫头是把他当丫鬟使唤了,吃完东西拍拍屁股就想走人,太没良心了。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欧阳月开口问,语气还是很冷:“你发什么神经,一整晚都不对劲?”
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林琳就气得想咬人,明明是欧阳月不对,居然还敢来质问她发神经。
欧阳月叹了口气,用袖子擦拭掉她嘴角边的油。
林琳侧脸避开,忽然指住他右手的拇指,问,“你那紫色的玉扳指呢,就是我上次说好看的那个?”
欧阳月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哎呀,你快说。”
欧阳月语气淡淡,轻描淡写,“不见了。”
她气恨恨道:“哼,是送个了某个红颜知己挂脖子上了吧。”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跟着笑了起来,“我倒从没知道,原来你和那个女人关系不浅的嘛,亏我还白痴似的叽叽喳喳在你面前说了这么多废话,敢情你们都把我当傻瓜了。”
林琳想起撂牌子那天,其实刚开始时她是想着把最后一块玉牌给高静挽的,可是拈着玉牌把玩的时候,她无意中瞥见了高静挽脖子用一根红线挂着的紫色玉扳指,怎么看怎么眼熟,然后脑光一闪发现是欧阳月的那个的时候,林琳心底猛然萌生出邪念,随手一抛就把玉牌给了翰林院侍读学士的女儿梅晓诺。
欧阳月也敲了敲林琳的头:“相信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扳指确实是我不小心掉了的,或许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着刚好被她捡了去。”
林琳躲开他,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也包括在内。”
欧阳月轻笑,手仍放在她头顶上,深邃的眸子映着她的脸,林琳眨了眨眼,不自在的别开了眼,嘴有嘟囔,“好拉好拉,我只是不服气我的俩个哥哥都着了那个女人的道而已。”举手作投降状,“就当我不懂事吧。”
欧阳月一转头,脸离林琳的脸不过寸余,问:“哥哥?”
“什么。”
欧阳月低声说,手上一紧,“你说,我是你哥哥?”
林琳被她扯得生疼,瞪圆了眼:“是呀,我爹说了,我很小的时候你就是我哥哥了,只是我忘记了而已。”林琳想,难怪自己一开始就会觉得欧阳月身上的气味熟悉,难怪从第一次瞧见他的时候心中就有了异样的感觉,难怪……原来欧阳月就是梦中那个穿着白袍带着她奔跑的人,不是明月阿姨,而是欧阳月,月哥哥。
欧阳月俯下身,冰冷得有些发颤的唇掠过林琳的额头,然后深深的印在上面,他低哑性感的嗓音一字一句的告诉林琳,似在警告似在哀求,“不要只把我当做你的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