峦国的人们知道,在他们的头顶有一片领域,静静的漂浮在空中,那是他们一辈子都渴望去的地方--灵源界,传说中的仙界。
“小姐,进去吧,雪越来越大了,天寒,当心身体。”丫环端来一碗热羹,好心的提醒站在院子中间的人。
“峦国的冬天,特别的冷呢,”站在院子中间的人裹了裹身上的白衣,慢慢的向回转,自言自语,“还是我的灵力有所下降了呢。”
“嘘,小姐,不可以说,让别人知道你有…会送命的…”丫环低声而紧张的提醒。
白衣人儿婉婉一笑,并不在意。
院子里傲立雪中的梅花轻颤了两下,也许是那穿白衣的人的美无声的震了它。
如雪般吹弹可破的皮肤,晶莹剔透,水盈盈的眼睛,微薄的唇,一瀑青丝用丝带简单装饰着,犹如灵源界仙子般美好,这便是附近人们对白衣女子的直观印象。
她确实是仙子,那是父亲还是灵源界月国重臣时的事了。她的父亲曾是月国的第一将军,灵力高强手掌兵印,只是连她都不知为何,在月国与栀国交战的时候居然会叛变,引着栀国的人一夜之间到都城斩月下。月国大挫,月王绑了她来威胁她的父亲,其父为了保她安全,当面自尽。月国副将珋宏收回兵权,勉强保住半壁国土,而月国的王也放了她生路,只是丢到人间,犹如宠物一般养着。那年,她七岁。如今,在人间已八年。
人间八年的风尘并未带走她一丝仙气,见她的人犹如见了神般崇敬。只有她知道,她只是仙界丢下的垃圾,八年前不杀她,证明月王已经有了复仇计划,而她,一定是这计划中不可缺的棋子。她静静等待着,上场的那一天。或许那一天是伴着死期一同到来。
到人间后,便改了名字,现在唤她雪蔷。她告诉丫环嫚姻是因为峦国一飘雪,便是铺天盖地一片茫茫,她爱这个景象,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固然美丽,但不如两个不同季节产物的碰撞来的有趣。故换雪蔷,其实名字的真正含义,她埋在心里,即使要说出来,也不是现在。
“咚咚……。。”。有人敲门,声音不大,似乎要被噗噗的落雪声隐去。
“又到了巡查的日子呢。”雪蔷拿调羹的手顿了一下,叹到。月王每年都会派人来查看她的情况,就是监视。只是听敲门声,似乎来者不是往年的那位呢。不知是怎样的脾气。
雪蔷下意识的触摸身上伤口的位置,是往年的来人留下的。虽然早已愈合,但还在隐隐作痛。
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屋外,虽然隔着厚厚的遮风的布帘,雪蔷还是强烈的感觉到了院子里人的气息。她漫不经心挥下手,嫚姻上前利落的收拾了汤羹,端了下去。
屋外男人轻轻唤道:“小姐,打扰了。”声音温和有磁性。
雪蔷没有立即答话,她在沉寂,这来人身上的气息,仙界的气息。还参杂些许“他”的气息…
他的父亲逼死了她父亲,灭了她的家,还差点杀了她,她还在想着他。
终于,雪蔷开了口:“请进吧。”
一双手轻轻的拨开厚重的布帘,带着门外的寒气和她喜欢的气息一同进入屋内。来人身材高挑略显削瘦,眼睛如他声音一般温和,脸上带着蛊惑的笑容。走在街上,怕那些女孩又要轻咬手帕恨不识君了。
雪蔷看到他拨开帘子的手,健康的肤色,十指纤长,骨节整齐,很漂亮呢。雪蔷心想,想必他的灵力一定很强,才不用辛苦的练习兵器,手才这么完好,如女子一般。
“泯沢。”来人简短的介绍,依旧带着笑。
雪蔷略有感动,若说身份,一个被丢弃的罪臣之女,应该跪迎仙界的使者吧,泯沢丝毫无提此事,笑容犹如暖阳。
嫚姻灵巧的端上热茶。雾气袅袅盘旋在屋内。
“有些事要让你知道,”泯沢捧茶在手,并不去饮,“月国内部职位做了很大调整,月王月展庭已经退位,不知所踪,王子月冷延已即位,大殿各职位均有变动,所以今后你看到的人会和以前不同。”
“哦。”雪蔷淡淡一应,压下脸上的表情。他。。即位了呢,当今月王。。八年了,不知变了没有。
略一思索,问道:“那您是新上任的哪位要员呢?”
泯沢扯了下嘴角:“新任月国第一将军。”
雪蔷面无表情起身,那丝感动瞬间全无。
想起父亲,曾经叱咤风云的月国第一大将军,自尽在她面前,血流满地,月展庭还不肯放过她。而这个人,是故意来炫耀的么,可对她一沦落人间自身难保的女子,又有何可炫?难不成他也和以往的人一样,以折磨她为乐?
泯沢看着她受惊般的脸,心里缓缓上升歉意。
“请你不要误会,我对你父亲只有崇拜之情,从我很小的时候开始,便注视着你的父亲,也知道你,他唯一的女儿。你们的不幸我很同情,我知道中间一定另有原因。你以后的事情归我来管,新月王已经答应了,至少,我想你能过的好一点。”泯沢说了很多话,
雪蔷很意外,他并不像话多之人,或许,真的是因为对一个人的崇拜吧,就如她一样。。月冷延已经上任了,那么计划呢,他会按照他父亲的路走下去吗?如果新的月王没有那个打算,也许她的日子也就不长了,毕竟,没有价值了。若不杀她,她想不出还有任何可留她的理由。
若杀她,她会乖乖露出脖子么,一时间,雪蔷心里风起云涌。
还是先信了泯沢吧,毕竟没有害处。即便有害,自己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雪蔷苦笑一声,欠身低头谢过。
泯沢依旧微微动下嘴角,也不多留,还有许多事情要做,转身离去。掀开帘子的瞬间,暮的回头一望,略微思索一下,目光虽与雪蔷相对,更像是穿透的雪蔷,看向更远处。
泯沢走后,雪蔷回忆泯沢临走时的眼神,“也许是从我的脸上看到了我父亲的神色吧。”
便不再想。
雪依旧在飞舞,梅花的那一抹红很快淹没在厚厚积雪中。
雪蔷不知,八年前,十二岁的泯沢蘸着她父亲的血起誓,一定会保护她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