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夜渊，记住这个名字，不然你将来连恨的是谁都不知道。”
“呵呵。姑娘要恨，恨我便是，与冷延和泯沢无关，记住这句话。”
路途遥远，雪蔷刻意忽略一直守候在外面的身影，不住琢磨着夜渊的话。
“小姐，你就别想那个混蛋了！”嫚姻只看着雪蔷呆呆的发愣，以为雪蔷还在为身边的那道影子心痛，不禁气恼的喊道，故意让外面的人听到。
雪蔷白了嫚姻一眼，我倒是不愿想，可你偏偏提醒我，唉…
“姑娘，前面就到边界了，这一月赶路辛苦了。”臻副将军恭敬的对着沙帐里的人说。
“不会，倒是将军您，赶路还要巡逻，辛苦多了。”沙帐内的人回答。
“栀王会派人前来迎接，过了边界，再走七日便到。”
“恩。”
“还有一事，泯将军送至下个驿站，由我独自送姑娘去栀国。”
“我累了，停下休息。”
“是，姑娘。”
嫚姻扶着雪蔷缓缓走下，周围将士忍不住把目光悄悄投过来，还未看仔细，便被泯沢微笑的脸吓了回去。那种笑，竟散发着残忍，谁不识相多看一眼，下一秒，那双眼睛必将落在地上。
一个月来，他就是默默的陪伴在雪蔷身旁，保持着一段令人讨厌的距离。
原来成为陌路人，这么容易。
走了一个月，他的心痛了一个月。笑容有增无减，但日益绝望。
无数次想带她走，抛下国仇家恨，但母亲临死前的脸总是浮现在他面前，泪水和不甘，他终身难忘。
太久没有下地走路，雪蔷的腿竟颤颤的不停使唤，走了几步一软便不由自主向旁边倒去，嫚姻忙用力搀扶，胳膊还未使上力气，雪蔷已被冲上来的泯沢稳稳控在怀中。
所有人都默契的转过了头，唯有嫚姻，气愤的呆站着。
“嫚姻姑娘，请给你家小姐端茶！”臻副将军忙叫到。他们也该好好告个别了，再往前走就没机会了。
“哼！”嫚姻气恼的甩手走掉。走的也及其不稳。
雪蔷挣了挣，想推开泯沢，泯沢控的紧紧的不松手。
“别急，前面的地方平坦，你到那里再走。”说完，竟把雪蔷懒腰抱起。
逃出宫时，他也是这样抱着我走的。想着，脸红和心酸一起出现。
落了地，雪蔷推开泯沢，缓缓向前走去。泯沢小心的护在旁边。
“到前面，就要告别了。”泯沢哀伤的说。语气揪痛了雪蔷的心。
“泯将军，这是你的决定，你不该是这种表情。”雪蔷尽量不显示出自己的难过，故意冷淡的说。
“对不起。”
“我不要。”
“雪蔷，你认真听我说！”泯沢悲痛的喊道，脸上的笑彻底不见了。
雪蔷吓了一跳，一个不稳，险些再次跌倒。
泯沢索性抱着她，凝视着她。
“我知道说什么都晚了，我骗了你，辜负了你，我无颜见你，你气也好，恨也好，但是我一定会保护你保护到底！你必须相信！”
…。“三年，你等我三年，我一定会灭了栀国，接你回来，我要称霸天下，立你为后，你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我发誓，好不好？三年，再也不让你离开！你等我三年啊！”
他只拥有怀里的人儿两天，他多想一辈子抱着她，再不分开。
雪蔷哭着推开他，他说的每句话都让她心跳，他的情意明明白白真真切切，为何现在却要她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是三年之后？为什么你一定要把我送给别人当妃子？为什么现在不可以？”
“对不起，我瞒了你很多事，我必须把事情都解决掉，才能放心的和你在一起。”泯沢终于承认他有事瞒她。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和你一起承担？”雪蔷想起夜渊的话，如果她知道了泯沢的事情或许会原谅泯沢今日所为，可为何她现在不能知道？
“我会告诉你，但，不能是现在。”泯沢困难的说。
“你宁愿我恨你！”
“对不起，对不起…”泯沢低头轻吻那缕缕发丝，就要和这熟悉的味道告别了。“如果现在告诉你，你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泯沢，我真想恨你啊，你给了我希望，又把我推给绝望，可我想了一个月都不知道我会不会恨你啊！”
“雪蔷…我告诉你，就算你恨我，我还是爱你。”
三日后。
前方就是边界了，已经能看到栀国的兵了。泯沢挥手停下前进中的队伍。
该正式告别了。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踏上栀国的土地。但他迟早有一天，要把失去的全拿回来。
“泯将军。”臻副将军低声叫道。他跟随泯沢多年，将军此刻的心情他岂会猜不透。
国仇家恨，江山美人。谁都逃不掉。
“以后就拜托你了，一定把她安全送到，如有闪失，提头来见我。”
“是。”
交代过后，泯沢策马跑到华帐旁边。帐内的女子紧闭好看的双眼，摒气等着。
不管脸上多恨多冷淡，拨开后，心里都是爱。
“雪蔷，我不能再送了，只能到这里。”
帐内一片寂静。
一阵布料发出的窸窣声，嫚姻轻步走下。甚至不愿看泯沢一眼，径直把脸别过，丢下一句话：“泯将军，和小姐最后告别吧，不过，只有半柱香时辰。”
泯沢下马，层层拨开华丽的纱帐，帐里的人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他感到从未有过的心痛，明明想一辈子守护的笑容，被他亲手葬送。
揽过弱不禁风的人儿，轻轻擦拭脸上的泪。两人都不说话，互相依偎着。从未如此认真的度过一分一秒。
如此凄凉。如此的刻苦铭心。
寒风乍起，荒凉的边关更加寂寞。几声雁鸣渐渐远去。
为君理云鬓，为君淡画眉。君即无所语，妾亦无所求。
“将军，时间不早了。”嫚姻站在外面轻声提醒。
雪蔷咬咬牙，离开了让她留恋的怀抱，低声说道：“将军保重。”
泯沢怀中骤空，失掉的温度让他差点发狂。
“雪蔷，答应我，即使恨我，也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