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近傍晚,雾气才缓缓褪去,取代的是更加浓重的夜色。白与黑缓缓交替,白衣的女子提着衣裙点着脚尖舞蹈,黑衣的男子弯腰捧起女子拖曳地面的衣摆;女子的前方浓白缠绕,男子的后方如墨渲染,只是单调的两种极致颜色,却勾勒出比价值数万黄金的山水画更加动人心魄的景致。
泯沢立在峭壁边缘静静看着这奇异的景象。见多了白天与黑夜的更替,居然还有幸看到白雾与黑夜的交换,真是只有在浮仙山才会欣赏到的奇妙美丽。
沨毓倚在树上冷冷看着,本来说好中午就回去的,没想到又有了新事端。泯沢不走,他也不能放心离开。回头一望,天色已经黑尽,珞华的小院闪烁着橘色暖光。心中也泛起暖意。修行的三年时间里,大伤小伤无数,每天路过死亡的十字路口,拼着一口气回来后,总是着温暖的光芒照着他的伤痛。没错,只要回到这温暖光线的旁边,说明这艰苦的一天就真正结束了,他又多活了一天。
“雪蔷。。她,还好吗?”泯沢突然开口。他知道沨毓一直在背后监视他。
“谁啊?”沨毓没想到泯沢会和他说话,愣了一下后又是一愣,雪蔷?哪位。。泯沢回过头,细想了一下,才叹道:“对,已经不用这个名字了,如今,是高贵的王后了。”
“锦琉的王后啊,托福,好的很。”沨毓故意带出锦琉的名字。
“那就好。”泯沢一向带着笑,沨毓也搞不清楚他的真实想法。把自己的挚爱送给自己的哥哥,你可真大方。
远处山峦也隐隐出现光芒,标志着其他仙人居住的方位。
“喂,我师兄怎么会在月国。”换沨毓发问。
“谁是你师兄?”泯沢反问。有种这两个人很难沟通的感觉。
“夜渊啊。”沨毓背靠着树把手当枕头舒服的枕着。
“夜渊是你师兄?就是说他也是珞华的弟子了?”泯沢奇怪的问,甚至还走近沨毓两步,“怎么他身上一点灵都没有?”
“我还想问你呢。”原来他也不知道,真是怪了,这个师兄到底怎么了。数年前突然消失了一次,回来后几天又突然消失了,再出现,生疏的很。总觉得这个沉静如水的师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漫漫夜色中,两人一同沉默想心事。
青铜铸成的容器中央安插着卵石大小的萤石,通身透明,橘色的光芒就来自这特别的石头中。
浓雾留下的潮气还未完全褪去,清亮的月光洒了下来,映出石阶上潮湿的痕迹,莲叶上一层薄薄的水珠,映的叶子更加水润光泽。浮在平静池面上的叶子下时不时钻出几尾灵动的鱼儿,通红的鳞片和尾翼折射出月光的颜色。
一切寂静而清幽,连跪在小院中间的人也一同沉默着。
珞华无奈的站在窗边,看着玄冥固执的坚持着。幽幽一叹,回过身去。
你们这些不敬的徒弟啊,非要把为师气死么?
银白的发色比起月光有之过而无不及,用青绳挽了优雅的散在肩上,身材如同女子般娇小,皓月般的脸庞使星辰黯淡。这就是珞华,悠闲而低调,但却是浮现山最强的仙者。
珞华的指尖用红莲染了淡淡红色,衬着皮肤更加白皙动人。
“你走吧。”珞华闭上眼,无奈的说。
院中身影一动,玄冥抬起头来。
“即使我不答应,你也会执意离去,既然如此,还难为我作何呢。”珞华背对着院中的人,玄冥透过半掩的雕花木门只能看到他沉静的背影。
“师傅,此事一了,玄冥立刻回来,罚我此生不得下山都好,但只有这件事,玄冥违抗师命也非做不可。”
“罢了,罢了。”珞华摇头,银丝颤动。
“弟子知道师傅的门规,不够程度者私自下山等于被逐出师门,玄冥不忍离开师傅,可是着实迫不得已,求师傅原谅。”
“如果不收你,你便跪上一个月,如果这次不让你下山,又准备跪到几何呢?或许等我应了,战也结束了。”
“师傅。。”
“你有你的执着,我也有我的坚持,我的门规不会更改,不过,。。若是改了,你便可回来,若是不改,你我缘分已了。”
“师傅,我不会步夜渊师兄后尘。”玄冥坚定的说,面无表情,可双眼放出凌厉的光彩。郑重的拜了许久,才起身。
珞华一动不动,面向墙上的泼墨静静发呆。
玄冥的脚步声远去了。
“何必这么固执呢。”绯焰突然现身,看着有些惆怅的珞华。
“你别再逼我了。”珞华转身离去。
前院归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