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沥,雨水渐缓。
平阳崖,墨家寨灯火通明。远远望去还以为是鬼蜮的鬼火在风雨中摇曳。
‘铁算子’贾钱看到龙一飞跟过来了,才直奔山区,半个时辰後,他已到了山麓,但却并没有上山,只是沿着山脚飞掠了一段路途。
雨,慢慢停了下来。龙一飞这才看清楚‘铁算子’贾钱经过的地方越来越荒僻,有时要越过山泉,有时要越过一堆堆的荆棘,有时还要穿过一些很窄的山隙。
龙一飞虽然很留意,但毕竟刚下过雨,山涧开始起了层乳白色的雾,他知道这样下去就算他下次若要再来,他也末必能找得到这条路,‘铁算子’贾钱却似对这山区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
在这乳白色的雾气中他甚至从来也没有停下来辨认方向,这条路他似乎已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就算闭着眼睛也找得到。
可是进入山区後,他的行动却变得谨慎起来,要不是‘铁算子’贾钱飞掠在空中时,时不时的回头观望,龙一飞根本跟踪不下去。
这时天已经渐渐翻鱼肚白了,山巅後已露出了镶着金边的云彩,木叶上的露珠也渐渐发出了闪光。这时,贾钱却突然消失于山间之种。
原来山崖竟有个洞穴,却被上下几块如犬牙交错的石头掩盖,所以由下面望上去,很不容易发现。要不是贾钱故意露出破绽,龙一飞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墨家寨。洞穴上方就刻这三个字,龙一飞彻底明白贾钱如此做的意思了。看来,这墨家寨一定与问鼎帮脱不干系。
这贾钱一心引自己至此,明显的不怀好意。
贾钱消失了,就消失在这洞穴旁边。他的目的以达到,再不走,自己难免要背上泄露秘密的罪名。
这洞穴无疑就是直达墨家寨的秘径。
贾钱消失了,龙一飞可没有直掠上去,他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这里的地势实在太险,他只要稍有不慎,不但立刻就要被对方发觉,而且边置身在危险之地,对方若是施展杀手,他根本连退路都没有。
退!这个念头第一时间爬上龙一飞的心间,他在这多呆一分钟就多一份危险。就再他打定注意准备就这样离开的时候,他的脚却踢到了一样东西。
当他捡起那东西的时候,他知道这墨家寨他是闯定了。但,不是现在!所以,龙一飞没有丝毫犹豫,快速的离开了这平阳崖,朝城中奔去。
与此同时。
墨家寨。
聚义厅中聚满了墨家寨的头头。只是这些山贼各个神情都显得那么紧张,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难道他们已知道贾钱引龙一飞上山了。
其实不是,他们在等一个人。一个他们做梦也想不会在这出现的人出现了。
“大哥!这事该怎么办!你倒是拿个主意啊!”何雷实在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道。
诸葛雄望了望温瑞龙,显然他也拿不定主意,就将这软柿子丢给了这个‘军师’了,想看看他怎么说。
温瑞龙道:“这姑娘的来历,刚刚查处来了。她叫稚凤,百花门的左使。据探子回报她是与龙一飞一起来的,至于他们的目的是什么,暂时还不知道!”
“也就是说,龙一飞迟早会找到这里来啦!”诸葛雄道。
“他会来,来了难道我们还怕他不成!”何雷道。
“他一定会来的,而且他要来,一定不会一个人来!我们还是提防下好!”温瑞龙道。
“传令下去,全寨警戒。小心盘查,任何可疑人上山。”诸葛雄道。
“怕什么!就算他要来,也不会这么容易上的了山的。”何雷道。
真是说什么,来什么。何雷刚说不用担心,却有探子来报:“报!山下哨口传来消息,刚看到一个一路追贾香主而来!”
“什么!你们可看清楚来人长得这么样!”诸葛雄喝道。
“没有!山下雾气太浓,看不清楚!不过,那人再洞口没有待多久就走了!”探子道。
“什么!你说他已发现了入口!”何雷惊道。
“是!”探子回道。
“贾钱呢!”温瑞龙问道,他是真的生气了,居然在手下面前直呼贾钱全名了。
“手下!不知道!”探子战战兢兢地回道。
“那还不出查。”诸葛雄喝道。
“是!”探子战战兢兢地退下,他实在是倒霉,在这枪口上去报什么消息。
“一切都是那个人惹来了,无辜带个什么女人上来。自己又不知道跑到那去了,留下一滩麻烦给我们!”何雷嘀咕道。
“慎言!慎言啊!何兄弟!”温瑞龙忙劝诫道。
“怕什么!他现在又不在,说说都不行啊!”何雷不满道,“就这样一个女人,居然还要我们好好照顾,明知道是个麻烦,我们却不得不去像公主一样去照顾她。”
何雷越想越气,起身朝外面走去。
“何兄弟去哪?”温瑞龙担心地问道。
“去杀了那娘们!”何雷气道。
“万万不可!万万不可!”温瑞龙起身来拉着何雷往座位上按,道。
何雷甩开温瑞龙按着自己的手,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出去走走不行吗?”
“走走可以!但你千万不能去动那个姑娘!记住了!”温瑞龙叮嘱道。
“知道了!知道了!”何雷不耐烦的摆摆手,朝厅外走去道。
何雷走了,诸葛雄才正式问温瑞龙,道:“现在你可以和我说说,他将这姑娘放在这是什么意思啊!”
“说实话,兄弟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会送个女人上来。可送上来了,又一句话也没有留下就走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琢磨!”温瑞龙叹道。
“你也不明白!”诸葛雄表现得很诧异地问道。
“是的!帮里向来是这样的啊!他们在想什么岂是我们这些下手能明白的,我们只有听命行事就不会错了。”温瑞龙无奈地道。
“也是!只希望这次事件,不要影响到我们安生日子就好了!”诸葛雄叹息地道。
他也知道,这是何其的奢望。这次,事件处理得不好,他们的安生日子也就走到了尽头。他实在是不想再过颠簸流离的江湖浪儿的生活了。
这几年的安生生活,早已将他昔日的霸气全都磨灭了。
“希望如此吧!”温瑞龙也叹息道。
“我去看看,那位稚姑娘!剩下的事就全交给你了!”诸葛雄道。
他,作出这样的决定后,他深深地知道自己已经老了。再也没有血性去冲与杀了,也许安生日子过得太久也不是件好事。
温瑞龙看着诸葛雄佝偻的背影,温瑞龙没有鄙视与不屑。有的只是深深的同情,岁月的推磨,那昔日意气风发的诸葛雄一去不再了。多年的兄弟,他真正的了解是什么改变了诸葛雄。
“放心吧!我一定会保住墨家寨的。就像当年,你为了保住我的命,深受三刀六洞的苦一样,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捍卫!”温瑞龙暗暗发誓道。
与此同时。
墨家寨后山的天平堂,也就是义庄却出现了鬼影。
这太平堂里原本是用来供奉的全是那些为墨家寨死去的。可惜,墨家寨近几年来过得实在是太潇洒了。在问鼎帮的庇佑下,这群过惯了刀口舔血日子的汉子们,开始遗忘了他们的本——义。
原本香火不错的天平堂,现如今却成了一座无人问津的义庄。岁月的洗礼,风霜的腐蚀,到处都显示着班驳没落的萧条。
棺材是上好的楠木做的,只是经不住风雪的‘亲吻’,多数以失去了原色。
就这样一个鬼都待不下去的地方,对于贾钱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暂时安生地。
他的确选择的是这个好地方。只是让他吃惊的是,这个地方早已有人捷足先登了。当他发现有人的时候却是吓了自我一跳。
无论谁在这地方,看到棺材里突然站起一人来,都难免会吓一跳的,何况还是正心怀鬼胎的贾钱,更是吓得不轻。
这个人,大家一点都不陌生。正是稚凤当初追赶到墨家寨山下的那个乌衣剑士,只是雨水湿透了的衣服加上在棺材里滚上的尘垢,将原本乌黑的衣服显得更加黑了。这也难怪贾钱会怕。
“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你是谁?”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贾钱一连问出数道问题,显然他内心很紧张。他怎能不紧张?他现在后怕得要死,原本以为天黑又下着雨,将龙一飞引来这墨家寨,自己很有信心全身而退的。
当他一打听,才知道自己这是引火烧身了。这一切全都怪那该死的多管闲事的长老了,要不是他将稚凤带到山上,将他全盘计划全打乱了。
要说现在最恨那长老的人,那一定不是何雷而是眼下的贾钱。
要是他知道眼前这个突兀出来吓得他半死的人,就是他心里咒骂的那个人,不知道他又会怎么样!还真期待看看贾钱知道后的窘样。
“不要问我是谁?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是谁。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你做的好事!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地待在着,随时等着我的传唤!”乌衣剑士傲慢地道。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贾钱说着就想动手。
“你最好是不要动,你要知道你只要一动,我敢保证的说,你身上最少会多七七四十九个窟窿!”乌衣剑士警告道,“你最好是相信我的话!”
贾钱岂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人,他心里正盘算着怎么闪人的同时也在好好打量眼前的人,当他眼睛瞄到那乌衣剑士的袖口时,贾钱彻底失去了逃跑的勇气。他只觉得脚下一软,就这样跪下了,怎么也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