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一入侯门深似海,那我只能说那是你不会做人,不懂得享受。海瑞就是这样一个人,他也不懂得享受。
所以,虽位及极品。但,偌大的提都府却比一个小小的县衙还冷静。虽说府内也有数百人,可放眼望去也就那么寥寥几人而已。
一中年妇人上身穿著淡红色春罗棉袄,下身套玄色花绸裙子,两条柳叶眉儿,一对眼睛,澄清得和秋波一样,岁月也难已掩饰她的妩媚,这人正是这提督府的主人之一——海夫人。只见她眼黛深锁地从正厅走出,朝庭院里望了望,像是在找什么人。突然见到一个身着绿色宫廷装的丫鬟,面露微笑地朝那丫鬟喊道:“锦儿!锦儿!”
那丫鬟应声,同样面露微笑的走来,礼貌性的道了个万福,道:“夫人!有何吩咐!”
海夫人道:“小姐是不是又和老爷闹脾气了!”
锦儿道:“回夫人话!奴婢不知道!”
“那小姐现在在哪呢?”海夫人着急地道。
“在老爷的书房里呢?不知道再谈些什么!”锦儿回道。
“小姐进去多久了?”海夫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了。
“大约快一个时辰了。”锦儿疑惑的回道。
爹与女儿谈话这有什么奇怪的,为什么夫人看起来怎么紧张呢?难道,小姐又做了什么出格的事?
这些都是锦儿的猜测,但她没有敢问出来。她也没有机会问,因为当她回过神时。海夫人已匆匆地消失在她的视野了。
提都府,书房中。
海婉心与海瑞相对而座。
海瑞看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得宝贝女儿,苦心的劝道:“女儿,徐阁老又派人催婚了。这事你是躲不过了,你还是安心准备你的婚事。别再给我惹事了。”
“女儿死也不嫁!”海婉心铁了心的将这事抗争到底。
“不嫁,你又能这么样!别以为爹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想嫁个哪姓唯了,爹告诉那是不可能的!”海瑞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一想到姓唯的,海瑞就一肚子的火。海瑞其实也不恨唯君,反而还有点喜欢。只是他实在看不了自己的女儿会为这么一个江湖草莽着迷,岂海家的颜面部顾。
“别以为爹不知道,这次皇上再次选秀女的事。其中有个女的图像就是那个什么左兰儿的,这也一定是你动的手脚了。”海瑞说起这事,就一肚子火。他一生光明正大从没有背后阴过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却为了一己的私欲,而至大明朝的安危不顾。
海婉心见爹爹正的发火了,她深知道她再怎么扮委屈都没有用了。心一释怀,说话也就底气十足了:“是又怎么样!我就是要他结不成婚,就要他不好过。实话告诉你,南宫世家的那场婚变也是你女儿我安排的。怎么样!女儿就是喜欢他,为了他。我不惜排除他阻挡在他身边的所有女人!”
“下贱!”‘啪’的一声巨响,那是海瑞怒火中烧的掌与海婉心的娇脸的生平第一次如此亲密地、重重地接触,“我怎么就生出了一个你这么不要脸的女儿!”
海瑞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心,那不是因为他第一次打女儿而痛心,而是为自己的女儿深陷于不该的恋情中而痛心。
“你打我!”海婉心幽怨地看着海瑞道,“就算你打我,你女儿也不要嫁。”
“女儿!”海瑞看这半边脸肿起来的海婉心心也软了下来,道,“爹,不是故意的!只是你就算不为爹想、不为娘想、不为海家的列祖列宗想,你也该好好的为自己想想。你对那姓唯的了解多少,不要说他是个江湖草莽,你又知道他有多少仇家。你跟着他会有好日子过么!好了,这些爹也不说,但你更应该知道他对那个左兰儿的感情,你还以为他能真心的对你么。更何况你还想将他的妻子送给当今皇上。他要是知道,那还能对你有一丝感情么!”
“这都是我的事,不要你管!总之那姓徐的我死也不嫁,这事你也不要管,我自己去与徐叔叔交代。”海婉心高傲的道。她是真的在生海瑞的气了。
“我怎么能不管你,你是我女儿!”海瑞急道。
“女儿!我还是您的女儿么!”海婉心蔑视地哼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态度!”海瑞怒火再起,右手再次提起却怎么也拍不下去。
“你又想打我,好你打啊!我给你打!”海婉心将那肿起的半边脸挨了上去。
“我的乖女儿不见了,不见了!”海瑞突然像苍老了许多,慢慢放下手,踱着方步喃喃地道。
“女儿从来就没有变!只是爹你变了!”海婉心毕竟是个好女孩,她的心很快就软了下来。
因为,她知道这时候压在他爹那双瘦弱的双肩上的担子有多大。他现在几乎扛起了整个大明江山——改革新政。
自己还为儿女私情这小事,让他烦心。她很清楚,世上没有一个人再想他爹这样爱他的了。为了她,他拉下颜面去了南宫世家给南宫笑施压;为了他,他顶着违背自己原则与徐阶阁老的压力,一再拖延自己早已和徐瞻的婚事。
“爹从来就没有变过,是我的女儿变了。变得自以为是了!”海瑞叹道。
“不!女儿也没有变,是您变了。变得强迫自己的女儿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海婉心反抗着,只是很无力。
“爹从来就没有逼过你,这次也一样。只是这次你与徐瞻徐公子婚事,爹实在是没有办法再拖了,也不能拖了。因为徐瞻徐公子突然得了种怪病。”海瑞道。
“瞻哥哥病了!得了什么病,严重不!再说他病了与我们的婚事又有什么关系!”海婉心不解地问道。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着呢!徐阁老下了死命令,这次无能如何让你嫁过去,冲冲喜!”海瑞说出这句话,人已瘫在在椅子上了。
“冲喜!爹你居然要我已嫁过去救做寡妇!”海婉心再次怒吼道。
“……”
“爹!你说话啊!”海婉心快步走到海瑞身边,她已忘记了脸上的不适于痛。
“……”
“爹!你不要吓女儿啊!你告诉女儿该怎么办?女儿不要做寡妇,不要!”海婉心彻底失去了方寸。
“……”
“爹!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海婉心不死心的摇着瘫坐在椅子上的海瑞。
“……”
爹爹躺在椅子上,身旁是女儿在旁边摇着椅子耍娇,这是怎么一副温馨的画面。海瑞已很多年很多年没有享受到这种儿女满怀的温馨了。可现在他一点都温馨不起来,有的只是更重的心酸与辛酸!
书房外传来家丁的通报声:“夫人到!”
家丁的话音未落,就见一只穿的雪白袜子,大红缎绣鞋玲珑小脚将门给推开了。随即就见到了这只脚的主人——海夫人。穿著淡红色春罗棉袄,套玄色花绸裙子,两条柳叶眉儿,只是原本一对澄清得和秋波一样眼睛,现在多了一丝怒气。但她整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动人。
见到她,海婉心就想小孩子突然见到久盼的心爱的玩具一样,舍海瑞而奔海夫人而去。
原本还又怒色的海夫人,见到瘫坐在椅子上的海瑞。她的心也凉了。多年的夫妻,她深深了解眼前的这个男人,甚至比他自己还要了解他。
这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铁样的男人,怎么回有这样的落魄的容颜。第一感觉告诉她,出事了,而且是出了很大的大事。
海夫人,视奔于眼前的海婉心于不见,一双媚眼中流露出多少真情,一步当做数步的跨步走到海瑞身边,道:“怎么啦!老爷!”
“没什么!”海瑞拉着海夫人的手,避开海夫人那双会说话的眼,道。
“你出去吧!”海夫人居然对她最爱的女儿下了驱客令。
这也太奇怪了吧,海夫人本来不是来帮海婉心解围,骂海瑞的么。现在怎么反倒让海婉心出去呢?其实一点也不怪,她知道,有些事海瑞还不能让海婉心知道,也不想让她知道。
海婉心乖乖地退出书房,刚想再门口偷听。就被锦儿那鬼丫头给发现了,一直缠着她要她将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海婉心知道,有锦儿在。要偷听是不可能的,只好找个借口带着她一起离开了。
看来有时候,有一个没大没小的丫鬟,也不见得是件好事!海婉心在抱着无奈的心情离开书房的时候,看了一眼牵着自己玉手的锦儿,想道。
王锦儿是不是知道些了什?要不,她怎么会每次都在海婉心要偷听海瑞与海夫人密谈的时候,恰好刚刚出现了。为什么每次都那么凑巧,这绝对不是巧合,第一次可以说是巧合,第二次也可以说是凑巧,那么第三次、第四次呢?
海婉心决定了这次她一定弄清楚,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是瞒着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