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千赭微微一笑。
寞寂越发听不懂了。
“你是淳于意的什么人?”
淳于意,汉初名医,精通医术。当年,李广将军曾经有一次狩猎受伤,命悬一线,幸得淳于意相救,自此两人成了忘年交。淳于意膝下无儿,只有5个女儿,本有意将其中一个许配给李广,后因种种原因,未能如愿。这件事情在李广心里一直是个心结。李广曾经告诉李西,当日淳于意见他经常出入深山,特意教他密配了一味制服蛇的迷药蛇散灵香。此药方除了淳于意和李广,再无人知晓。
听到李西说到淳于意,寞寂惊诧地看着夏千赭,淳于意这个名字在当时可谓家喻户晓。淳于意婉拒各王侯的邀请,一心拯救贫苦大众,四处行医,功德无量。如果夏千赭是他的后人,寞寂不禁肃然起敬。
“李将军说笑了,这蛇散灵香是淳于仓公配置的不错,仓公也是人,他能配置得出,我为什么就不能?”
“仓公医术出神入化,你这毛头小子没有得他真传,能配出这等特殊的药物?”
夏千赭没有说话,手臂上的血还在流,尽管他一直忍着疼痛,脸色却也渐渐发白。
李西显然也注意到了,夏千赭不肯说,两人僵持在这,万一他真是淳于意的传人,在这里流血而死,自己岂不是害了父亲的恩公之后。
“也罢,该知道的,李某自当查清楚,夏郎中伤势严重,还是先疗伤再说,寞寂,叫下人为夏郎中整理一间屋子,这段时间,你就不要陪少爷了,夏郎中又伤在身,你多留心一点。”
寞寂点头称“是”,心里却明白,李西这是要叫自己看着夏千赭,别让他跑了。毕竟还没问出来他的身份,和如何知道密室的秘密。至于那张金弓,寞寂倒没什么兴趣,不管它是否真在密室里,一来出家人不可贪恋别人的东西,二来他使弓还不如使笤帚来得利索。
夏千赭知道他想软禁自己,也不计较,先前与寞寂交过手,知道他轻功尚可,但是自己真要逃,他未必追得上,不过李西肯让自己留在李府,这反而让他求之不得。刚才夏千赭在密室里查找了一番,没有看到那张金弓。自己多在李府呆一段时间,一来可以再探探密室的情况,二来可以在李府其他地方找找。
夏千赭自己上了些药,又用干净的布缠好了伤臂。正欲躺下休息,李西遣人来请他过去看看静绵。寞寂这才想起静绵刚才被大蛇一缠,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赶紧陪着夏千赭去静绵那。
夏千赭探了探静绵的呼吸,又略微检查了一下静绵的各个关节活动情况。一切还算正常,适才那蛇的蛇尾被重击一下,注意力都转移到李东身上,在静绵身上的力道反而小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婢女先前检查了一番,身上留下大片淤青,还好骨头没伤到,休养一些时日也就好了。夏千赭开了几贴对症的药,叫人去他药铺去抓。
静绵睡得很沉静,额头上还依稀有个微微的疤痕,那是之前被夏千赭用小石头击伤的。夏千赭看着静绵,这个女子自己一天看到她两次,都是在昏迷中。
很安静,很美。他在心里感叹道。
再说李东那边,过了一阵子的惊吓,他已经恢复了神志,被李西派人严加看管起来。不许他再到处走动,身上老虎的抓痕还没痊愈,差点又喂了蟒蛇。李西气急,扬言他再敢离开房间半步,打断他的腿。
李东离开不得,一边担心静绵的情况,一边想着密室的事情,只等着寞寂来告诉他,一直坐立不安,谁想过了一会,李六来说父亲叫寞寂去伺候夏千赭了,说夏千赭不知道为什么也受了伤,还住在了李府。这让李东火冒三丈,心下猜测那白影肯定是夏千赭了,直想出去问个究竟。只是一出门就被十来个家丁请回去了,连窗户外都不放过。
这边李西处理了儿子女儿的伤势,又叫寞寂看着夏千赭,自己则跑到书房里。天已经蒙蒙亮了。
看来这密室已经暴露了,而且连一个外人都知道,想也不再安全,还有一个就是这条大蟒得叫人弄了去,否则家丁们都看见了,倘若未见蟒蛇弄走,他们估计都不敢在李府呆。
那蛇被抬到李府的院子里,偌大一条蛇躺在那,丫鬟们都吓的不敢看。虽然蛇最后被处理了,但书房里居然有蛇,被传成书房里有妖气,平素里再无一人敢接近。
————————————————分割线—————————————————————“有蛇!!”宿舍一楼传来一声尖叫。
李东坡正在伏案写着检讨,大范被打,去院部了告了李东坡一个殴打上级医生,无视科室领导的罪名,李东坡被罚写5份检讨,全院公示。
这次打他,李东坡已经忍了很久了,大范找了一个借口,说他把病人的名字漏写一划,然后扣李东坡一百块钱奖金。李东坡忍无可忍,每个月大范都得借故克扣员工的奖金,以此满足自己做领导,生杀予夺的快感。事实上,他自己经常报告出错,有时候左右分不清,有时候男女分不清。而李东坡这次纯粹只是因为写得比较快,名字漏了一划,乍一看根本不影响判断。
大范从当上领导开始,就觉得自己俨然是大科室的大主任。放射科总共没几个人,而且他除了年纪比他们略胜了一些,技术人品没一点胜得过他们的,除了会对上面的领导逢迎拍马,顺便诉诉苦,其他做领导的资质半点没有。
李东坡来医院的时候,虽然是新来的,但是技术水平丝毫不比几个干了几年的医生逊色。一次,有一个女的来做检查,因为那女的乳房比较大,两侧不对称,拍片的时候看见一侧片状影。李东坡嘱病人呼吸,看了一下,不随肺运动,于是写了正常的报告。然后常规地要大范签字。结果大范看了一下,说是肺炎,两人争论起来,文胜自然也站到大范一边。大范情急之下说道:“我是主任还是你是主任!”
李东坡不吃他那一套,坚持己见,要求病人加拍侧位片,把乳房投影于肺外,肺部正常。
大范当场无语,不过面子受到很大的打击,自此以后,千方百计地要寻找李东坡的错误,然后扣钱。
李东坡在痛苦地憋着那些知错就改的话,猛然听到有蛇,激动得赶紧跳起来,操了一根撑衣杆就往外跑。
“哪里?哪里?”
然后看见一条花花的蛇从某个宿舍门口冲出来,李东坡用力一打,直打七寸,那蛇挣扎了几下就不动弹了。
“嘿嘿。”李东坡觉得自己如英雄一般。
那被吓坏了的小护士面如土色。站在宿舍门口瑟瑟发抖。
“不用怕啦,一条蛇而已,有什么好怕的,有蛇吃咯。”说着提着那条蛇去了自己的宿舍。
斗不过现实中的人,斗得过一条小蛇,这算不算英雄?
只是英雄还没来得及享受胜利的果实,5份检讨还在桌子上招手。李东叹了口气,把蛇扔了。继续写道:“我错了,我错在只注意到大范猥琐的外表和邪恶的眼神,我错在没有透过这些现象看到他的本质,直到我罪恶的拳头打到他身上,对他造成了据他说很严重的伤害,我才意识到,范主任居然是我们的主任,可以随时批评我,顺便扣我奖金的主任。
尊敬的院领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主任看奖金,我决定不再打他了……
在他很欠扁的时候,我会安慰自己,忍住忍住,英明的院领导会为我做主,今天不会明天不会,明天不会后天会。我一定抱着对领导无限的希望,继续在放射科呆下去,直到正义战胜邪恶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