寞寂第一眼便注意到了李东坡,哦,不,那时候李东坡不叫李东坡,叫李东,没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因为李大财主的名字叫李西。
李东一进寺庙就好奇地盯着寞寂看,那眼神里尽是不解。
“爹,为什么这个和尚这么小?”
“笨!他就是小和尚嘛。”
“那为什么他这么小就当和尚?”
“那你得问他咯。”
寞寂也好奇地看着李东,为什么他这么小头上可以有头发,而自己却不行,一到时间就得跟着师父剃头,而师父的剃头功力实在一般,每次都把他弄得疼得龇牙咧嘴。
“小和尚,为什么你这么小就当和尚?”
寞寂的心思还流连在他的的头发上,听到李东清脆的声音,缓过神来:“我怎么知道咯,你要问我师父。”
了尘于是恭恭敬敬地跑过来。
“这个,这个,是,那个,那个。”
了尘还在这个那个地不知道说哪个的时候,李东对刚才的问题已经丝毫没有了兴趣,他兴奋地看着了尘胸前的佛珠。
“咿?这个很好玩,怎么这么大颗?”
了尘的汗从光头流到背。
“这是佛珠。”
“佛珠是干吗的?”
了尘的汗开始越来越多,他正愁怎么向这个只有五岁大的孩子解释佛珠的意义,他总不能告诉他佛珠就是“弗诛”,不可行杀戒,然后从佛珠的结构,数目形状功能一一论述。最后,他终于想出一个解释:“这是念经的时候用来数数的。念一遍数一个。”
“哦,那你好笨哦,这整个是串起来的,你永远也数不完啊。”
了尘大惊,此小儿有惠根!
“施主有惠根啊,佛珠数不尽,自然经文念不尽。”
听到和尚说自己的儿子与佛有缘,李大财主心花怒放,赶紧命人将供品和香火钱抬上来。
一箱接一箱地,看得了尘心都在颤抖。直得口念“阿弥陀佛”以求心静。
谁想李东对那佛珠仍不死心。
“我要玩!”
“儿子,胡闹,那个是你玩的嘛?”
“我就要玩,我就要玩!”李东开始撒娇。
李西最经不住的就是儿子撒娇,他就这个独子,平素里疼得根宝贝一样,一向是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那个……师父……您看……”
了尘心想有了钱就可以买很多了,玩就玩罢。
“小施主独好佛珠,实乃与佛有缘,贫僧自当奉上。”说着取下佛珠双手递于李东。
寞寂一看自己的玩具被抢了去,也不顾对方是施主,直接冲了上去抢,就听得“哗啦”一声,佛珠滚得满地都是。
“你!你!你!”了尘正欲发火,想想不能在李财主面前破了嗔戒,强忍愤怒,只想着等他们一走就好好教训一顿。
李东看见佛珠散开,“哇哇”大哭,李西安慰不迭,按平时的个性,非得抓那小和尚打一顿不可,不过此乃佛门圣地,终究不敢造次。拜了几拜舍利子的盒子,悻悻离去。
李东边哭边偷偷藏了一粒最大个的佛珠,日后正是这枚佛珠牵着了他和寞寂兄弟般的感情。
李东走后,寞寂被师父抓来扫地,那年寞寂6岁。
尼姑和尚们气喘吁吁地折回来,一看寞寂在神游太虚,竟然不去追偷水贼,心下暗暗妒忌他居然有先见之明,知道追也追不上。不过妒忌随即变成恼怒,凭什么我们追得半死,你可以站在这不动。于是一个个纷纷指责他。
寞寂仿佛耳聋了似的,任由他们的唾沫星子四处横飞。心里只想着,什么时候去找找他,按理他这世应该叫李东坡了。
闲来无事,寞寂会趁和尚们睡觉以后偷偷开电脑。寺庙为了赶上时代的步伐,前年就买了一台电脑。本意是通过网络宣传佛法,和与外面大寺庙进行佛学交流。不过在寞寂这里,却变成他玩帝国的工具。
那时候帝国刚兴起不久,玩帝国的人可以通宵不睡,玩帝国的和尚当然也会忘记佛家戒律。第一次接触帝国,寞寂就被他深深吸引了。里面的打打杀杀让他玩得上了瘾,他从来没想到原来佛家一直遵行的杀戒居然可以如此快意恩仇,就像佛家一直反对的肉居然这么好吃。尤其当他和一个叫小猪的人配合,往往所向披靡,一局下来,直杀的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直接从黑暗时代玩到帝王时代。
一局结束,寞寂还沉浸在战胜的成就感里,便和小猪聊了起来。
“你不是医生吗?怎么还天天有精力上网?”
“在科室被大范压迫的,到这里发泄一下。否则会憋出神经病。我今天差点被乱棍打死。”
“哦?你那大范如此凶残?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行了行了,你别老跟我说这几个字,搞得我还以为你是和尚。我今天就是被一群和尚尼姑给追的,现在听到和尚心里就发怵。”
寞寂心中一凛:“为什么?”
“嘿嘿,口渴借点水喝,就遭此毒手,你说佛家子弟怎么会这么小气呢?”
“那是圣泉,当然不能随便让你喝。”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就是那的和尚啊。”
“哈哈哈哈,小样,和尚还玩帝国的?”
“哈哈哈哈,和尚为什么不能玩帝国?”
“帝国触犯杀戒。”
“人的欲念其实并存丑恶和善良两面的。佛家的戒律是面对现实的,帝国是在网上,那是虚拟的。”
“这是借口,你没有普渡你的心。”
“这个世界,心都乱了,佛都乱了,谁又能普渡谁?”
如果没有背负三生记忆,寞寂也许还会虔诚地按照佛家戒律修行。可是想起前两世,寞寂心里暗叹,和尚何止在虚拟的地方开杀戒。那个战火烽飞的时代,和尚也持棍伤人,保家卫国。
又听得小猪问:“你要真是那的和尚,那下次就直接找你要水了,省得被追。”
“果然是你,李东坡。”
“你认识我?”
“认识,我从两世以前就认识你了。”
“哈哈,你还不如说从娘胎里就认识我。”
“呵呵。”
“可是我不认识你,我亏了。你叫什么?”
“我法号寞寂。”
“磨讥?你怎么会取个这样的名字?”
“我师父取的。”
“你为什么要当和尚?”
“不为什么,因为我生下来就注定要当和尚。他们说这是我的责任。”
“还有当和尚的责任的?那你心甘情愿?”
“我没有选择。”
“切!”
寞寂暗叹一声:这厮还和以前一样好问。一股悲凉的情素涌上心头:我真的没有选择。
思绪又回到两世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