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从辛惋惜进入客栈大门的那刻起,他已知晓,但他却瞧见马霸天尾随她到后院,而且她还对他扬起那只属于他的甜美笑颜,于是他生着闷气来进到她的厢房等她回来。
耶律烈紧绷着脸,蓝眸因怒气而变得深邃幽黑,“你也知道要回来吗?”
惋惜透过铜镜瞧见他一脸不悦,也不自觉冷笑起来,“耶律烈,这里不是玄字一号房,你该管的人应该是你的侧妃,而不是我。”
“那你就可以半夜三更的与马霸天那臭小子到后院私会了?”耶律烈妒火中少,沉声斥道:“你可别忘记,你是未来的恒王妃,我耶律烈的妻子。”
原来他知道马霸天来找她的事,难怪他脸色铁青,活像她欠他几百颗九花玉露丸似的。“三个人不算私会吧?!我就算再无理取闹,也不会为了你毁掉自己的名节,那根本不值得。”
“我明明看见你跟马……”
“耶律烈,很多事情眼见不一定为实,以后你少管我的事。”
开什么玩笑!?居然怀疑她和马霸天有私情?他是不是气糊涂了?两人再这么辩驳下去,待会儿又得吵个天翻地覆,又得闹笑话。她不想再为儿女私情伤神,她还要想办法将赫苏伊瓦这女人解决掉。
耶律烈瞧见她发脾气,也抿嘴憋着气坐到椅子上。两人各怀心思地呆坐着,屋内又陷入一片窒息的沉静。
“你今晚去哪里了?”抬眼瞧见她掉魂似的呆坐在梳妆台前,他担忧地打破沉寂。
她回神,站起身走向他,抿唇凝视他的眼眸,“我回解剑山庄,可是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些奇怪的事。”
看见她忧愁心烦的样子,耶律烈心里的怒气消散无踪,眼里只剩下心疼。“遇到什么奇怪的事?”他把她拉坐在自己腿上,轻声道。
惋惜此刻心里纷乱不已,到底要不要把谋反勾结的事告诉他,可告诉他,他会相信吗?她紧抿双唇,又径自沉默起来。
“惜儿……”他心疼地紧紧环住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告诉我啊!”
“赫苏伊瓦并不是个简单的女人,你到底对她了解有多少?”她……还是说不出口,幽怨地凝视着他,眸中心事重重,“如果……我杀了她,你会恨我吗?”
“杀了她?”他一惊,眉心一皱,“这好端端的,你干嘛要杀了她?”他故作不懂她话中的意思,笑问。
她知道他正与自己打马虎眼,而他已经在猜测她话里的意思,不然他不会一听见她说要杀赫苏伊瓦后,就开始闪避她的眼神。
也对,瞧他那个反应,想必是有些不可告人的事不能告诉她。糟了,如果耶律烈确实是辽国派来的奸细,那她与翫延哥商讨出来的部署不就全被识破?
惋惜静静地凝视着他,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缓缓地扬起浅笑,“没事儿,就是想问问,看在你心里是她重要……还是我重要。”
“惜儿……”睨着她,脸上有着一种懊恼与无奈。
轻挣开他怀抱,惋惜站起身走向梳妆台,拿起桌上的如意簪沉思。难怪筝儿要她把赫苏伊瓦身上的毒给解了,原来她早已怀疑耶律烈此次前来的目的。要是这样说来,她从耶律烈身上摸走腰牌,他们已经知道,可为什么他们不阻止呢?
耶律烈瞧她神情恍惚,就知道她有事瞒着自己。虽说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间想要杀掉苏伊瓦,但是他总觉得这中间有文章,好比她从他身上偷走令牌。
“已经很晚了,你回去歇息吧!”她微过头,疏离地朝他笑了笑。
她是怎么了?为什么她会有如此表情?
“惜儿,你今晚到底遇到什么事了?为什么总是愁眉苦脸的呢?”看着让他心疼死。
冷着脸凝视着他,惋惜就觉得心乱,她从来没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复杂,本来她就是被动地抓来管这事,可现在呢?整件事都牵扯到朝廷的事去了。
如果她真覆行承诺,与他成婚,那她就得背弃大宋朝廷,背弃大宋子民,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是宋人。原本与世无争的她,也陷进这两难的局面,她该怎么办……
抿抿唇,她急忙转身往门口走去,“最近洛阳不太平,城西的老百姓中毒我不能不管,你回去歇息,我有事得出去一趟。”
厢房门刚开打,耶律烈也拉住了她的手腕,惋惜蹙眉刚想出声,站在门外想伸手敲门的掌柜愣了下,却打断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姑娘,小人有些急事想找你。”陆东堂看了看耶律烈,满脸镇定的笑道。
“我刚好有事找你,我们到外面去说。”用力挣脱开耶律烈钳制她手腕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三姑娘,出事了,莫陵山庄的人将解剑山庄团团围住,说是要讨回公道。”紧跟在她身旁,陆东堂急急忙忙地把突发事情告诉她。
“你立刻赶到皓月山庄,让魏公子停止一切计划,有什么事,等我回头再和他说。”辛惋惜拧紧了眉心,交代完毕以后,就匆忙的跑着离去。
耶律烈见两人神色不对,等她们两人走远,才急匆匆迈步走出房门,把纳非与利崎唤了出来。
“少主,有何吩咐?”利崎恭恭敬敬的等着主子指派任务。
纳非懒散地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到主子面前,“少主,这三更半夜的,你干嘛还不去歇息?”
“你们两个立刻给我去调查,洛阳城最近到底是被谁闹得翻天覆地。”耶律烈严肃着一张脸,把事情交代以后又回头钻进惋惜厢房里。
当辛惋惜赶至解剑山庄门口时,山庄外围已被黑压压的人头团团围住,暗藏危机的深夜顿时被火把照得犹如白昼。
惋惜顺了顺衣服,整理下凌乱的秀发后,便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脸走向大门。
“解无仇,莫陵山庄与你们解剑山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可是这次你们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毒下在咱们山庄兄弟身上,你到底是何居心?”带头的人一番兴师问罪语毕后,众人都轰动起来,附和声震耳欲聋。
解无仇站在大门前,面无表情的凝视着眼前这群瞎闹的人,不免怒火攻心,气得他双手直颤抖。
“敢问阁下可是莫陵山庄庄主莫正彦吗?”
一声优雅而镇定的女声从众人身后传来,解无仇向前看去,越过重重人海,一瞧见辛惋惜,冰冷的黑眸顿时转为柔和。
带头人嗤声一笑,“臭丫头,你吃豹子胆了,居然敢直呼我们庄主的名讳,你活得不耐烦啦?”说着,他得意的挥刀相向。
“莫正彦算是什么东西,一个孬种而已,直呼他名字,那是我给她面子。”她沉着脸,瞪着带头那个人,冷笑道。
那个带头的人被她冰冷的眼眸吓得怔愣住,咽了口口水,又壮着胆子道:“呸,好你个臭丫头,你不见棺材不——”
“莫庄主庄规森严,怎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小混蛋。”解无仇运内力用石子点了他的哑穴。
辛惋惜缓缓走向大门,而挡在大门前的人也自动自觉地让出一条路。
“你看看,这就是筝儿给我惹的麻烦。”他瞥了她一眼,口气透露出不悦。
“他到底是谁?”惋惜撇撇嘴,完全不敢抬首望解无仇一眼。她指了指被点哑穴的人,眼神好奇地看向众人。
“姑娘,他是我们莫陵山庄的护卫,姓潘,这次咱们是奉了庄主之命,前来向受伤中毒的兄弟讨回公道的。”站在潘护卫身旁一小伙子如实地说。
“受伤……中毒?”她怎么有点感到头皮发麻。“是受了什么伤,中了什么毒?”
背脊一股冷飕飕的,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解无仇在狠狠地瞪着她,可这会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好日不出门,一出门就遇上一堆麻烦事,她是招谁惹谁了?!
“姑娘是谁?”那小伙子不怕死的问。
“我——”
“她是灵鹫山童老的二徒弟。”解无仇咬牙切齿地道出她的来由。
这句话在此刻想必是最受用的,“姑娘就是人称赛华佗的天下第一神医?那我们的兄弟就有不就有救了吗?!”众人开心地嚷嚷起来。
“我说解大哥,这事又不是我惹出来的,你干嘛塞我这么一个大麻烦。”她瞠大眼珠子,气恼地回头瞪着他。
解无仇一脸疑惑地问:“我有做什么吗?”
辛惋惜瞧见解无仇一副不他事的闲模样,顿时火冒三丈。她通常一火大起来,是见谁骂谁,野性倒是占了个八九分,理性即是全没。
“解沁筝!”没理会莫陵山庄的人,她二话不说便朝着空中大嚷,连轰带炮的开骂,“你这杀千刀的尽替我惹麻烦让我倒霉,三天内你再不现身,我就让你这辈子呆、在、解、剑、山、庄!”
咒骂响遍洛阳城,而她的怒火却没浇熄,横着秀眉,瞪着面前的人,她只想立即昏倒。
而解无仇与管家小厮们,则哭笑不得地望着她。能想出把解沁筝一辈子关庄里,大概只有她大小姐想得出来。可小厮们瞧了瞧庄主,又瞧了瞧正欲抓狂的三姑娘,心里都在想,刚刚庄主是不是开玩笑开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