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试过被人这么不客气的顶撞,尤其她还是女人,可虽然如此,他心里却没有一点生气的感觉,她的话反而令他心情愉悦。
半个时辰过去……
两眸对视,依旧是一句话也没说,而辛惋惜抽不回来的手腕也只能任由他紧握住。
“你今年多大了?”他投降。这女娃的韧力惊人,加上她完全不怕他,就算他再冷漠再凶狠,她也没打算把他当一回事。
她的手腕被男人抓在掌中轻轻揉,腕处的疼痛渐散,可惋惜的心里却有些怪异,没有理会他的问话,没大没小的开口,“那庄主能否告诉奴婢,庄主姓什么,又是何处人士?”
男人有些愕然,抬眼睇她一会儿,才纵容的缓缓开口,“魏翫延,杭州人士。”
杭州人?那就是和她同出一地方啰。“我今年十六,跟庄主一样,同是杭州人。”她轻勾起唇角对他甜甜一笑,难怪她会觉得他亲切。
“那你也姓魏?”魏翫延沉默了下,温和道。
“不是。”摇摇小脑袋,惋惜把小手抽了回来,笑着道:“我姓……”她想了想,才缓缓道出真姓,“我姓辛。”
“你家在杭州是出名的大户吧?”魏翫延的冰脸不再冰冷,表情也显得十分柔和。
魏翫延突然冒出这句话,让辛惋惜一脸防备的眯着眼紧盯着他瞧。“什么意思?我不懂?”
“辛家在杭州乃是大户人家,一直居住在盘龙山上的惜缘山庄。十一年前辛家惨遭灭门,一夜之间,一百八十口人命全数遭劫,而惜缘庄也在那时候被烧至灰烬。”魏翫延将自己知道的毫不保留的说了出来,“而你,就是惜缘庄的留下命脉!”
辛惋惜眼眸危险的凝视着他,脸色冰冷,“魏庄主,你知道的事还挺多的。”
“如今所有人都认定,你身上藏有辛家独门神针的秘籍,而拜毒门也为此物正在四处散播你的消息,所以你躲到皓月山庄来了。”魏翫延严峻的脸说着又变了表情,冷冷的凝视她。
“拜毒门四处散播我的消息?”关于这点,她好像没察觉。
讶异于他如此清楚她的家世,也同时等于承认他说的话,辛惋惜眼底对他闪过一丝怀疑。
“难道你没发现,江湖上所谓的正派与邪派门帮都已开始向洛阳逼近吗?”他从郑州府回来的路上,除了瞧见拜毒门的人以外,还有那些九帮六派十三大堂口的人,洛阳顿时成了杂乱之地,让解剑门的庄主也头疼不已。
“哼!该死的杜柏,居然对着我耍阴招。”惋惜愤恨的低声诅咒了句。不过这些事,又与他何关?他为什么要告诉她这些呢?依照这一个多月的了解,皓月山庄的人都在处处与她作对,先不说派人抢了那颗百草无味参,就以他派人将沁筝的紫茴香下在别人身上诬陷沁筝,既而让别人来找她解毒,还有解大哥的催心掌,无一不是冲着她而来。
还有,她辛家的事,她也从不对外人说,除了师父、师姐师妹还有解大哥和表哥知道外,根本没有人清楚惜缘庄的事,更甚是别说他今年……呃,看他也不过三十而立的年纪,那十一年前他也只是个小毛孩,怎么惜缘庄的事会知道得一清二楚呢?
“看来你是我把调查的一清二楚,我的真实身份还有我的闺名,想必也瞒不过你的眼睛吧?”辛惋惜沉默了下,反问他一句。
魏翫延冷着脸,笑了笑,“那辛姑娘是否要听在下说说看,有没有不对的地方?”
辛惋惜冷着脸没答话,两眸定定的凝视着他,“那庄主就将所知道的说出来,奴婢洗耳恭听。”语毕,她垂下脑袋佯装沉思,可心里却已疑惑重重、波涛汹涌。
“姑娘姓辛,名惋惜,今年刚好二八年华,垂髫年家里惨遭灭门,被家仆救出送至雁门关乱密林,后被黑白二狼救起抚养,居住于大仙峰六年,曾遇契丹齐王的儿子,与之私定终身,后被灵鹫山仙老收养,一直寄居灵鹫山仇王府破居。”
辛惋惜心头一震,瞬间抬起螓首,直盯着他的脸,惊愕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如此清楚我的事?就算你如何犀利,都不可能把我被黑狼白狼抚养的事调查出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我,魏翫延,皓月山庄的庄主。”他明白她心里很吃惊,也明白她对他会有很多疑惑,只是时候未到,他并不能向她暴露自己的身份。“其实辛姑娘并不需要惊慌,在下虽然很清楚你的事,不过却从没想过要与姑娘为敌,只是在下很好奇,为何姑娘闺名会叫惋惜。”
“魏庄主不觉得自己管太多了吗?”她很不高兴自己的事完全裸露在别人面前,尤其是她对这个知道自己事情的人一无所知。
“辛姑娘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因为要卖身在皓月山庄为奴呢?还是在下的说辞让姑娘不悦?”她太没戒心,对于陌生的人也太疏于防范,犹如成日与危险为伍,实在让他担忧。
“你这是明知故问。”辛惋惜生气的瞪着他,“你也不想想,有谁喜欢光着身子站在别人面前?”
“胡扯!”魏翫延生气的斥责道:“女孩儿家说出这种粗鲁不堪的话,简直不成体统,从今以后你留在皓月山庄,我得让户巍找人把你的礼仪教好才行。”
听了她的话,魏翫延就感到头疼,这丫头就连说话也这么率性,难怪户巍今晚告诉他,让他要有心里准备,否则会被活活气死。唉……真是女大不中留。
“啊?礼仪?什么东西呀?”辛惋惜是傻眼了,她正在说正经话耶,怎么扯到礼仪上了?而且他怎么会对她这么好?“欸,难道你不觉得,我总是太任性妄为了吗?你可是庄主耶,我只是个奴婢,这样公然顶撞你,你为什么不对我用家法?”
“你也知道自己任性妄为?!”魏翫延无奈一笑,心里充满了溺爱,“虽然任性的女娃不可爱,但是谁让你那么淘我喜欢,庄主我是不舍得让你受皮肉之苦,不过从今以后,你可要乖乖的,不能乱闯祸,尤其是,不能乱对人下药。”亲昵的点点她鼻尖,嘴上像是在教训着她,可语气却完全是宠溺的述说。
看着魏翫延的脸,惋惜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说来也奇怪,他对她那些宠溺亲昵的举动让她好想亲近他,而且她还感到心里一阵揪心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