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刚到，便见一抹黑影落在庭院里，我坐在房中，昏黄的烛火映着满目苍凉。
碧瑶离开的时候眼神依旧淡定，只说了一句“保重”。从这两个字里，我甚至怀疑起她是不是已经看穿了我的心思，知道我会离开。
不过我相信，无论她知道与否，都不会说出去。
“走吧。”我动作迅速地退下了手腕上的银镯，放在了烛台旁边，提起裙摆跨出房间，来到云楚繁面前。
皇宫这个地方，说是戒备森严，但其实也有守卫薄弱的时候，比如我所处的这个院落，位于皇宫最北面的角落，加上此处并无宫阙，因而几乎没有人看守，云楚繁轻功一跃，我们便已离开了那红墙金瓦。
没想到，离开，竟是这般的轻易。最后望了一眼那奢华的宫阙，我不由这般感叹着。
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大，刮在脸颊上生疼，我摘下了云楚繁的斗笠，戴在了自己的头上。
几分钟后我们在一条几乎没有人的小巷里“降落”了，我略带不解的看着云楚繁，后者笑笑，“你这番样子如何出得了城门？”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说得也是，我看了眼自己的打扮，藕色的衣裙是云沛特意命人为我而做，据说这是从大秦国，也就是古罗马，进贡来的布料，在夔国上下恐怕再无第二件。我这么个穿着出去，加上在这帝都这些日子来也算是招摇，恐怕很容易令人联想到我的身份。
“那该要如何？乔装打扮？女扮男装？”
“你跟我来。”云楚繁说完率先迈开了脚步，我跟在他身后，绕过了几个弄堂，在一扇黑漆木门前停下了脚步。
只见他仿佛回到了自己家一般地推开门，随即径自往客堂间走去。我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反手关上门。一阵熟悉的气息弥漫在我的鼻尖。
是药香。
“凌浔。”我听得云楚繁朝一间紧闭的房间唤道。尚未听得房内传来脚步声，便见温润如玉的男子含笑打开门，“云楚繁。你来有何事？”
“我希望你能替一个人换个容貌。”
唉？换容貌？是易容术之类的么？我的好奇心又满了起来，不由迈开几步走到那二人面前。凌浔一见是我，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淡淡一笑，侧过身道，“进来吧。”
这间房间并不见得与别处有什么不同，不过是最常见的书房罢了，连格局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是云楚繁从一进来开始就显得坐立不安，我趁着凌浔到架子上取下一个箱子的当儿朝他小声说道，“二哥，这房间有何不妥么？”
“没什么。”云楚繁故作镇定地回答，脸色却有些僵硬。
“是没什么，”凌浔拿着箱子走到我们面前的桌子上，不紧不慢地打开，把里面的一些器材分门别类地满满放了一桌，细长的眉眼漫不经心地瞟了云楚繁一眼，“不过就是曾因为擅闯而中了凝花的毒罢了。”
“凝花，是什么东西？”
“是一种绿色的花朵，于满月之夜绽放，采摘后磨成粉，只消触碰到人的肌肤，便会奇痒难耐，要泡十天的雨水才能好。”
听着凌浔用无足轻重的语气解释着，我不由幻想着云楚繁连泡十天雨水的模样，浑身不起皱才怪呢，难怪他刚才那么正经地站在人家房门口，原来不是出于礼貌，而是真的怕了。
难道说，云楚繁对凌浔仇视的态度，也是因为这件事情么？
尚未待我把事情想通，便听得凌浔的声音响起，“好了，你出去吧，我要开始易容了。”随着落下的话音浮起的是幽幽的香气，我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便已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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