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轩车殿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安顿好子衿吃完饭,我才暂时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准备休息一下,也顺便慰问慰问自己饥肠辘辘的胃。
桌上有一碟糕点,透明的乳白色里面有淡淡的粉色,小巧可爱,正是我最心水的蜜桃糕。不久前才跟怜才人聊天的时候说起过,正在嘴馋想有空自己开个小灶做一些来吃,没想到已经有现成了了。八成是怜才人派人做了送过来的。我这么想着,信手拿了一块咬了一口,顿时满口的蜜桃香气,很Q的口感配上明显冰过的感觉,简直就是完美。没想到怜才人对食物也这么有研究。
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朝正向我走来的晴鹭打招呼,“晴鹭,过来吃点心吧。”
“咦,你已经在吃啦。”晴鹭笑着走近,“这是蓝贵妃派人送过来的呢,说是要犒劳姑娘你。”
“蓝贵妃?”我一时间愣住了,难道不是怜才人么?我低下头看了眼糕点,心里涌起一阵狐疑。事情……好像有些奇怪。
“夏姑娘,你没事吧?”晴鹭见我在发呆,问。
“没,没什么。”我摇摇头,正要再说些什么,却感觉一阵强烈的窒息感涌了上来,仿佛有一双手掐住了我的脖子,无法呼吸,而胃里也在这时传来一阵绞痛。“晴……晴……鹭……”我感觉自己就快要死去一般,难以言喻的痛苦侵袭了我的头脑,接着,无穷无尽的黑暗将我包围起来。
终于还是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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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片黑暗,我的意识清晰地告诉我,这并不是真正的醒来。
眼前的世界慢慢亮起来,我看到自己正在放学的教室里做着丝袜花,等到明天为孩子们做游戏提供素材。比我高一届的学姐赵婧在这时推开门走了进来。“夏悦,还没走那?”
“嗯,学姐。”我笑着站起身,“你也没走呀。”
“园长让我准备好下次公开课的材料,所以忙到现在。”学姐说着在我面前坐下,“我帮你吧。”
“好。”我笑着坐下。学姐一直对我很好,当初进这所示范性幼儿园也是靠她推荐,甚至是这次评优也是由她向园长推选的我。
场景一转,又是几天后,我坐在园长办公室里,脸色苍白,“这次的评优我们决定还是推选赵婧。”
“嗯。”我看着自己无力地点点头,随后走出了办公室,刚走到一个转角,就听见两名同事在窃窃私语。“你知道么?听说赵婧把夏悦踢下去了。”一个说。
另一个立刻开口,“真的啊?我就说嘛,她那种货色,怎么会对人这么好,原来是踩着别人往上爬。”
“唉,可怜了夏悦,还心心念念地帮她做这做那。”
“是呀,不过她自己也太相信赵婧了。吃点苦头也是自己活该。”
这句话刚说完,一切又安静了,回归到黑暗,我有些无奈,好像这个看不见任何东西的世界里我将永远存在下去……直到……我听到极轻微的呼唤。
“夏悦……”有个人在叫我的名字。“夏悦,你醒了么?”柔和温暖,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我努力地睁开眼睛,只感觉一阵刺痛,然后有耀眼的光亮渗透进黑色的帘幕。
“夏姑娘,你终于醒了。”柳霜雀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睁开眼睛,只见微笑着的女子看着我,眼神里有关切更有怜惜。
“我……”才说了一个字,我就感觉喉咙很干,正在此时,有人递过来了一杯水,我抬起头一看,是唐穆。感激一笑,由他扶起喝了水,又重新躺下。虚弱的身体仅仅因为这个动作就有些气喘。“谢谢。”我说。
“不用。”唐穆说着朝柳霜看了一眼,后者随即站起身来走了出去,关上门。
房间里,只剩下了我和他。
“我昏迷了多久?”
“十天。”
“现在算是活过来了?”
“嗯。”
“那为什么你还一脸想哭的样子?”我的话让唐穆一怔,随即目光移向别处。
“唐穆。”我伸手握了握他的手,“告诉我吧。”
“朕已经把蓝湄如打入了冷宫。”
“关蓝贵妃什么事?”
“据晴鹭所言,是她送来的糕点。”
“但是这不是她。”我摇摇头,苦笑,“是怜才人。”看着他有些惊讶的表情,我继续解释,“那送来的糕点里有话梅的味道,这样的制作秘方只有我知道,而我只告诉过怜才人一人。”
“徐怜?”
“没想到青王这样睿智的人也会有心思如此不缜密的时候。”我看着他,微微一笑,“好吧,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我怎么了?是瘫痪了?还是毁容了?不会是变性了吧?”
“夏悦。”唐穆的眼神里有些自责,随即将我扶了起来,又在我身后加了个靠垫,然后才缓缓突出一口气,去一旁的梳妆台前拿了面小镜子来,递到我手里。
“这毒名叫花散。若中毒深了,会毙命,就算救了回来,也会容貌尽毁。”
随着他缓缓说出口的话,我深吸一口气,举起镜子,看到的自己早已不认识,整张脸都好像被烧焦了一般,狰狞地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我将镜子一扔,把头埋进了臂弯。“真是丑死了。”我努力用轻快的语气说,但眼泪还是不自觉地流下来,划过烧伤一般粗糙的皮肤,还有些微的刺痛。
“夏悦……”唐穆不忍地坐在床沿,轻轻拥住我,“朕一定会治好你的,一定。”
“唐穆,不要骗我,如果真能治好,只怕我绝对看不到自己这个样子的,对么?”
唐穆沉默了,我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背,“好了,这些日子你也不好过,快去休息一下吧,你可是青王啊,要国事为重呢。”
看着唐穆离开,我松了一口气,重新躺了下来。把自己裹进被子里,像是卷寿司一样卷起来,只有这样才能感到安全。
混乱的思绪随着这片刻的安静而变得清晰。这后宫里的倾扎还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好好的一群女人,竟然要这么互相伤害。
“夏姑娘。”柳霜的声音传来,我蹭地把头缩进被子里,“什么事?”我嗡声嗡气地说。
“夏姑娘,你昏迷了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吃过什么,陛下让奴婢煮了些粥,你吃一些吧。要把身体养好了才行啊。”
“好,你放桌上吧,我过会儿就吃。”我说着伸出一只手朝她挥了挥,只听到碗碟放在桌上的声音,然后柳霜的脚步缓缓离开,关上了门。
确认房间里只剩下自己之后,我才钻出被子,扶着一旁的椅子走到桌前。
清粥小菜,干净清爽。只看了一眼,就听到自己的肚子传来咕噜噜的声音。无论什么都是其次的,饿肚子第一位。我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拿起筷子端着碗吃了起来。
有些时候,那些电视或者小说里出现的男女主人公为了什么事情不吃不喝之类的总是让我非常地质疑,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要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也许是因为我本来就比较乐观,又或许我本就是个意志力薄弱的人,所以很多时候我都选择像鸵鸟一样对发生的事情视而不见,好像没看到就并不存在。
就如同此刻,我不照镜子,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么丑陋。
但是,再怎么躲闪,心里还是清楚的。我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一份不自知,不愿踏出房门一步,一有人来就躲着,不让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虽然,我猜,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我如今是什么样子。用那句台词说的,“整座山都知道你干过什么了。”但是……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在害怕,在躲闪,那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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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悦。”蓝湄如的声音传来,是在七天之后,这七天我一直躲在房间里,无论是喝药还是吃饭,都是让人把东西放到门口,吃完后再放回去。没想到回到了千年前的世界,我还是把宅女的品格发扬光大了。“见本宫来,你都不行礼迎接。眼里可还有我这个主子没有?”
隔着一扇门,我还是可以听到蓝湄如言语中的傲气。但是,没有敌意。
“夏悦并非有心冒犯,但是实在是怕会吓倒贵妃。”
“吓到?”蓝湄如笑了,“这世界上还有我蓝湄如会害怕的事情么?”她话音刚落就推开门走了进来。屋外的光线混合着清新的空气溜了进来,我忙躲到床后,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了。
“你准备这么躲一辈子么?”蓝湄如只是一个人,坐在了梳妆镜前。
我靠着床柱,保持沉默。
“本宫给你带了些东西。”蓝湄如说着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梳妆台前,然后站起身,“我想你一定很想念外面的阳光吧。”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独留下我一个人站在阴暗的角落里。
深吸一口气,我缓缓上前,只看见铜镜前是一块鲛绡面纱,我微微一笑,在镜前坐下。
这个世界上,也许永远是那些看上去最疏远的人对自己最了解。
蓝湄如说得对,我的确很想念外面的阳光。
打开门的时候,微风细细地吹着,我缓缓走到葡萄架下,身穿水蓝色衣衫的女人笃悠悠地喝着茶,见我出来,也只是淡淡一笑。
“夏悦见过蓝贵妃。”我行了个礼,微风吹拂过鲛绡面纱。
“免礼。”蓝湄如微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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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夔国来了使者?”只是为了祝寿么?
“夏姑娘,子衿不好啦……”
“他认出我了么?”
“夏悦,其实你不用这么防着朕,一些不该听的,朕不会听”
下午和晚上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