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日上三竿,满心焦急的君无念才算是等到了海弄潮,君无念一见海弄潮便忍不住拉不住她的手埋怨道“你去了哪里,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好叫人家担心。”诸敬远在她身后咳了一下,她这才想到海弄潮如今是男儿打扮,虽说与自己姐弟相称,如此做法,总难免唐突,不禁脸上一红,放开了海弄潮的双手。
海弄潮朝诸敬远看了一眼,好奇道“姊姊,这人是谁呀?”诸敬远抱拳道“在下诸敬远,这位想必就是君海兄弟了吧?”海弄潮一愣,道“你叫什么?”诸敬远微微一笑道“这可奇了,你们兄弟二个怎么听到在下的名字都是一个反应。我叫诸敬远呀。”海弄潮哈哈大笑“哎呀,这么说你见过她啦,你接她去成亲吗?好呀好呀,这下我可要好好喝上几杯,我的好妹……”她这个妹夫的夫字还没出口,却被君无念塞了个包子在嘴里。
君无念道“都是你们二个家伙惹的祸,你们调戏的那位诸恋恋姑娘是这位诸公子的妹妹,诸公子要你或你三弟娶了他妹子呢。”海弄潮一听,差点被包子噎了过去,胡乱的咳着道“咳咳咳,姊姊,你说什么,要我和三弟娶了他妹子?那不乱套了,三弟不是从嫂……”君无念连忙又塞了个包子在她嘴里说道“我跟诸公子打了个赌,若是你跟三弟联手能打败了他,便不用娶他妹子。”海弄潮翻了翻白眼边嚼包子边含糊不清地说道“姊姊,你别再塞包子给我吃了,我知道了就是。”
诸敬远微微一笑,偏头向外望去,却见到了站在老远穿了一身内衣的那个书生,大喜道“三弟,你怎么也来了?咦,又为何弄得如此狼狈?”那书生冲他挤了挤眼睛,慢腾腾地走过来说说道“这位大侠,你定是认错人了,在下名盖,叫盖子。”海弄潮一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一嘴的包子却喷了那个叫盖子一身。君无念道“二弟,你怎可如此无理,快些拿出衣服来,让这位公子换过。”海弄潮笑道“我说,你这位不知道是碗盖子还是茶杯盖子的盖子老兄,还不快快随我来换衣服?”那盖子愁眉苦脸道“是是是,只是走了大半夜之后,在下早已饥肠辘辘,不知道换过衣服之后,君大爷你可不可以请在下吃顿饱饭?”诸敬远忙道“其实在下在里也有座别院,如若各位不嫌弃,实可搬到我那别院去住,别院里没别的好处,倒是有数十坛上好的竹叶青、女儿红,厨师曾在楼外楼大酒店做过,做出的菜肴味道也不比楼外楼的差到哪里去。”
海弄潮一听有吃有喝又可以白住如何不喜,不等君无念推辞便已一个劲的说好。却听有人怒道“不好,我才不去。”原来是云翩翩已然醒来,正好听见海弄潮答应去诸敬远的别院居住,顿时怒上心头。海弄潮笑道“三弟,你怕什么,总有我和大姊关照着你。”云翩翩愠道“你这贪吃闹事的臭小子,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去。”诸敬远道“君兄弟实在不必如此怕我,我们三人一战尚未开始,胜负为定,你怎的就先输了气势。”云翩翩受激不过,撇了撇小嘴道“笑话,我会怕你吗?去就去,怕什么。”君无念正要说话,却不防海弄潮跳将起来,拉着她就往外跑,嘴里一跌声的说道“走走走,马上就走!”定睁一看,却见二位中年女子手持长剑走进了客栈,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无奈的叹了口气,跟着一众人等去了诸敬远的别院烟雨庄。
黑鹰教果然不愧为黑道中的第一大帮派,就连小小一座别院也是楼阁纡连,绿竹入荫,假山水榭,充满了江南水乡的风情韵味。一行数人分别入住安顿完毕后,丰盛的午餐已准备妥当。海弄潮换上了自己那身蓝色的长袍将灰衣还给了盖子,云翩翩则依然一袭白衣,君无念则想着诸敬远穿着的也是黑衣,就换了一身青衣出来,不想一抬头却怔在那里,却见诸敬远也换了一身青色长袍,显得长身玉立,英气逼人。她迟疑了一会,欲回房还衣,又怕倒反落了痕迹,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向诸敬远点了点头,好在她面上蒙纱,旁人倒是看不出她一脸的红晕。诸敬远见她与自己衣色一样,也是一呆,心中不知何故竟无端端的慌乱起来,见到君无念已大方的向自己点头打照呼,才回过神来向她抱拳还礼。
少时,众人皆已到座,诸敬远满脸春风地说道“今日各位朋友光临鄙舍,实在是在下的荣幸,区区一杯水酒不成敬意,来来,诸某先干为敬。”说着一扬头,将杯中之酒喝下。众人也举杯相陪,未待众人回敬,却听下人来报,说有二位姓卓和姓陆的公子求见。诸敬远一听大喜,笑道“君姑娘,君兄弟,那位卓公子和陆公子想必你们在楼外楼之时见到过,实不相瞒,那位陆寻杨陆公子正是在下的结义的二弟,另有一位三弟便是丐帮的少帮主宋子建。”说着有意无意的朝盖子看了一眼,那盖子嘻嘻一笑,手上却筷动如风,夹了菜肴流水价地送入口中,一面大嚼,一面摇头晃脑地称赞,一张唇上油光四亮,便是那袭灰衣也上沾了不少油渍。海弄潮听到宋子建的名字本就浑身不大自在,一见盖子的狼狈吃相,忍不住向他出气道“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千年没吃过饭吗?再要是这付吃相我就把你给什么了!”盖子哦了一声,将筷头上咬了一半的鸭腿放在了海弄潮的碗中,委委屈屈地说道“海大爷,你请你请。”海弄潮大怒,伸手一个爆栗打在盖子头上。盖子将头一缩,哎呀一声摔倒在地上。众人忍不住好笑,君无念嗔怪道“二弟,你又来胡闹了,欺负人家老实人。”说着将盖子扶了起来。诸敬远呵呵笑道“君姑娘,我那三弟灵精古怪,最爱胡闹,怕也是跟你这二个兄弟差不多。”又说“那位那位卓公子为人豪迈爽直,本应成为在下的妹夫,可惜……”说着打量了海弄潮与云翩翩一眼道“不过,二位君兄弟玉树临风武艺高强,若其中一人能成我为的妹夫,未免也不是件好事。”云翩翩不禁冲他翻了翻白眼,海弄潮却笑着点头道“没错,没错,总而言之,非要与你成为亲家不可。”
正在说笑间,卓奇文、陆寻杨也进门,卓奇文人到声音先致,说道“诸兄,原本没脸来见你,只是兄弟一场,实在思念得紧,拼着被你臭骂一顿,也要到你府上来看看你。”诸敬远笑骂道“你这家伙,北海一别后,就再也没了音讯,死到哪里去了?今天定要罚你好好地喝上几杯。”陆寻杨接口道“大哥,你千万不要相信他是当真想你,他不过是想你地窖中那些美酒罢了,看来今天你不让卓兄弟牛饮个够,怕是不成呀。”诸敬远哈哈大笑“二弟,你倒是真了解这个卓奇文,好好,今日定要不醉不休。”
他三人在叙旧,一旁的云翩翩一见到卓奇文却是羞愧难当,想了想,便倒了满满一杯酒来到卓奇文身边,诚恳地说道“卓大哥,当真是对不起,是我不好,害得你没了老婆,这一杯酒就当我向你陪罪。”说着一饮而尽。卓奇文一呆,笑道“原来君姑娘和君兄弟都在此做客,呵呵,实是我退的婚,与君兄弟你无关,千万莫要往心里去。”君无念见云翩翩仍有惭愧之意忙打趣说道“她哪是想向你认错,不过是贪吃一杯酒罢了。”众人皆大笑,早有下人为两人增加了杯筷,两人分别坐下。卓奇文早已见到盖子,大笑着点着他说“陆兄弟,你看我没说错吧,哪里有好吃的,这贪吃的家伙准会出现在哪里。”诸敬远微微一笑,咳了一声说道“两位,你们可认错人了,这位小兄弟姓盖,名叫盖子。”
云翩翩正在吃着西湖醋鱼,一听盖子这个名字,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将出来,卓奇文坐在她身边,猝不及防,被她嘴的鱼肉扑了一头一脸。诸敬远与盖子不禁菀尔,诸敬远笑道“这两个倒真不愧为兄弟,刚才听到盖兄弟的名字,君二弟也是将口中的食物喷了人家一身。”卓奇文拿了手帕擦了擦笑道“君兄弟你这般请我吃菜,倒也特别。”突听有人冷哼一声,转身一看,却不禁呆在当场,却见身后站了一位少女,眼睛微肿,俏脸含愁,正是诸恋恋来了。
诸敬远微微一惊,关切道“二妹,你怎么来了?”诸恋恋哭道“大哥,我便不要活了,这个人无故退婚,那二个将我万般侮辱,你却跟他们坐在一起喝酒谈天,完全不顾及我的感受吗?”诸敬远叹道“你莫要再哭了,卓兄弟退婚的原因我想你也清楚,若不是你刁蛮任性,胡乱打人,人家又怎么会退婚?二位君兄弟却是我请来的,为兄不过是想为你找个合适的佳婿罢了。”诸恋恋脸上微微一红愠道“这二人坏死了,我才不要嫁他们。”云翩翩原对她心怀憎恶,但见她哭得楚楚可怜,又因自己被退了婚,心中不禁一软。向她一拜至膝道“诸姑娘,在下冒犯了姑娘,实在该死,你大哥也已经打了我一顿啦,你就不要再生气了。”诸恋恋哼一声,转过身,不肯受她这一拜。海弄潮连忙站起来道“诸姑娘,莫非你在生我的气?罢了罢了,小生这厢有礼了,诸姑娘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生我的气了。”说罢也是向她一拜至膝。诸恋恋转身让过,也是不肯受她这一拜。云翩翩向海弄潮打了个眼色,海弄潮会意,这诸恋恋转到哪里,两人便拜到哪里,将诸恋恋闹了个大红脸,跺脚嗔道“你们,你们两个当真是无赖得很。”诸敬远哈哈大笑,拉着诸恋恋坐在云翩翩边上笑道“好了,好了,一场误会,指不定这两位君兄弟中的哪一位就成为我的妹夫了。”
海弄潮抿嘴笑了笑,云翩翩却冷冷道“诸兄,你又怎知我兄弟二人定会输给你?”卓奇文道“诸兄身怀各家绝技,实在可称得上是绝世高手。”海弄潮不服道“那便如何,我们兄弟二人可也不差。”陆寻杨笑道“你们兄弟二人武功差不差我可不知道,但酒量多半没有咱们这位卓兄弟好,不信的话,倒不妨一试。”海弄潮说道“好呀,试就试,谁怕谁?”云翩翩叫道“诸敬远,莫要小气,快叫人取些大海碗来,再把你地窖中的美酒统统拿上来,我们姐弟倒要和你们兄弟拼一拼酒量。”那盖子一听说道“这位君姑娘是个女子,酒量相必不佳,将我也算在海大爷他们一方如何?”诸恋恋自坐在云翩翩边上后,便一直拿眼偷偷瞧她,听他这么一叫便说道“既然如此,我便来当个证人,倒是要瞧瞧,你们三个对她们四个,到底谁输谁赢。”诸敬远一听豪气顿生,笑道“好好好,来人,且将窖中那几十坛酒都给我搬上来。”
过不多时,下人将几十坛酒全抱至饭厅,又在六人面前放上了大海碗,满满的给大家斟上。这满满的六大碗酒一斟,整个饭厅里立即酒香扑鼻,连君无念这个不嗜酒之人闻了也不禁赞道“好香,果然是好酒。”诸恋恋道“君姑娘,这么个喝酒法,你若带个面纱可不嫌麻烦么?摘下来便又如何?”君无念怔了怔,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只是希望小女子的丑陋模样不要吓着大家。”说着,搞下了面纱。除了诸敬远众人还都未见过她的真面目,只是大家被她风采所迷,心中也只道她必定是个绝世美女。此时一见微感吃惊,随后又深觉惋惜。诸恋恋却是“呀”地一声轻叫起,她早就有心与君无念的一比容貌,见她面目丑陋,心中又是高兴又是鄙视,眼中不禁露出有讥嘲轻视之色。
君无念听她失声惊叫,不过是淡淡一笑,海弄潮与云翩翩却是立即对她怒目而视。君无念怕这两人惹事,忙道“这下揭了面纱倒真是铁下心来要跟各位对饮了!”说着,端起面前的那碗酒来说道“请呀,咱们便先来饮三碗,如何?”头一仰,便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她自小在峨眉长大,从未喝过酒,这次下得山来,也不过是跟着海弄潮与云翩翩喝了几小杯,这般大碗饮酒从来没有过,一大碗下肚,立感不适,腹中犹如着火,热辣辣的,好不难受,一片红霞飞上脸来。诸敬远见她文弱纤纤,喝酒却如此豪爽,倒颇出意料之外,哈哈一笑,说道:“好,君姑娘当真是个爽快之人。”端起碗来,也是仰脖子喝干,卓奇文如何肯落于人后,笑道:“好酒,好酒!”一口气,便连喝了三碗。
一会儿功夫,众人都已将三碗酒喝下。卓奇文又为各人满满斟上说道“适才是君姑娘敬了大家三碗,现在便轮到我敬各位三碗了,请!”君无念那三大碗酒一入肚已感头昏脑涨,烦恶万分,胃中更是翻江倒海般的难受,怕是一张嘴就要喷吐出来。听得卓奇文说又要再喝三杯,不禁眉头微皱。云翩翩已然看出君无念的不适,抢着说道“我姊姊的那三碗,便由我代她喝下。”陆寻杨笑道“这便就有一个输了么?”卓奇文忙道“君姑娘一介女子,原不该跟我们一般牛饮,倒也不能算她输了。君兄弟实在不用代令姊喝下。”云翩翩听他善解人意,不禁对他另眼相看,端碗道“好,卓兄,这碗我敬你。”说着也是连喝了三碗。又说“我们四个人与你们拼酒,原已占便宜,姊姊的酒当然应由我们兄弟二人人喝,免得待会儿有人说我们胜之不武。”
盖子说道“君姑娘的三碗酒倒不如让再下代喝了吧。”说着,伸手去端君无念面前的那碗酒。海弄潮将他的手一拍喝道“呆子,你的酒量成吗?别呆会儿醉得吐我一身,我姊姊的酒,当然由我们兄弟两人喝,碍着你什么事儿。”
君无念一直紧紧闭口,竭力不让腹中的酒水呕将出来。正觉得难受无比,张口欲吐之时,突然间丹田之中一动,一股清凉的真气缓缓升上,所到之处烦躁立消,舒服无比,过不多时,头脑便感清醒,整个人又恢复到神采奕奕了,心中不禁暗暗奇怪,转念一眼,却明白了正是体内的水灵晶石受到感应,自然生成灵气护主。当下大喜,笑道“看来你们这几个当真是酒鬼,喝自己的酒还不够,却来抢我的酒吃喝?我的酒当然是自己喝啦。”说着便喝了三大碗下去。云翩翩瞧得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惊叫道“姊姊,怎的你的酒量竟也是这般好?”
一时之间,各人你三碗,我三碗,喝了个旗鼓相当,海弄潮与云翩翩本身酒量甚好,加之修练峨眉真气之后,内力高深,酒量更是大增。诸敬远、卓奇文和陆寻杨三人酒量可说无穷无尽,奇的是那看似文弱的盖子,喝了这么多竟也是面不改色,毫无半分酒意。
君无念爱惜海弄潮与云翩翩的身体,见地上空了十几坛酒,寻思:“我有水灵晶石护体,如此比拚下去,自是有胜无败。但二妹与三妹若是饮酒过量,恐怕有伤身体。再者二人又是女儿之身,喝醉了怕是脸上不好看。”当下说道:“各位,诸公子地窖中的美酒怕也给咱们喝的差不多了,大家酒量也是不相上下,明日诸公子还要与我这两个兄弟一决胜负,不如今天就此做罢,大家各自休憩如何?”诸敬远看了她一眼道“既然君姑娘有此提议,大家就不如就此散了吧。”卓奇文见君无念等人酒量极豪,心中甚喜,也怕弄伤了她们的身体,忙接口道“甚好,今日也算是过足了酒瘾,若是真把诸兄的酒给全部喝光了,下回诸兄怕是不敢让我们上门了。”众人大笑,各自起身回房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