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么轻？”
皇甫澈问道。
“轻才好一点，不然把你累死。”
红妆像个孩子似的，把玩着皇甫澈的黑发。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才不呢，我是体贴你啊。”
皇甫澈没有再说话，只是朝着他们的目的地走去。
背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恐怕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吧。
红妆看着手中如黑缎带的发丝，又看到自己肩膀散落下来的头发，心中的某个地方一动，便没有犹豫的将他们绑在一起。
皇甫澈感觉异样，询问道：“你在做什么？”
“啊，没什么啊……”
红妆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却只是须臾，便打乱了那个结。
今生今世，与她，都是没有幸福可言的。
从小就喜欢的凌风哥哥，到现在能够带给她甜蜜感觉的皇甫澈。
两个时间最优秀的男子，如今都不会属于她，生命快要走向终结，反而什么都可以不去顾及了。
“你说，你是个不会爱的人，是不是真的啊？”
皇甫澈一愣，脚步依然很稳。
“身为一个帝王，心中便不能有爱，我的女人，会成为我的弱点，那么对她来说也是十分危险的。”
“这么说，你是为了保护心爱的女子咯？”
皇甫澈不说话，任凭红妆不依不饶的询问。
远方天与地连成一线，全然是金黄。
宁静的山峰此刻染上一层静谧的面纱，白与黄，有时也是很美的搭配。
——因为有她在身边，什么都是美的。
遥远的声音传来，只有皇甫澈能听得见。
“放我下来吧。”
皇甫澈依言放下红妆，此刻，他们正站在一座被白雪覆盖的小山丘上。
回望踏过的雪地，两串脚印一个个的印在雪里，从这里向远处望去，倒觉得那一端才是天之涯海之角。
颇有一番意境。
“天的尽头在哪儿呢？”
“天没有尽头。”
“为什么啊？”
皇甫澈看着远处，眼中十分安静，仿佛天地间就只剩下他一人，遥看四周绵延不绝的雪山，从未有过祥和顿然荡开在心底。
“因为它在我的心里。”
红妆不满的撅着嘴，嘟囔道：“干嘛老说这么深奥的话，一点都不懂。”
也不知道前面的那个人听到没有？
她不会看到，某人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划破刚才所有的宁静。
“皇上，外面有一女子求见。”
“女子？”欧阳凌风一愣，随即问道：“什么样的女子？”
“恩……很美……”小兵说着，脸竟泛起一抹红晕。
萧樊打趣道：“怎么？这么倾国倾城？”
凌风无奈的看了萧樊一眼，心想：这家伙什么时候也爱捉弄人了？
不自觉的想到某个帐篷里某人悠闲自得的样子。
“朕知道是谁了，赶快请进来。”
小兵出去后，凌风对着萧樊道：“咱们有贵客了。”
少顷，只见一粉衣女子缓缓走进，小巧的云髻上插了两对步摇，便再无别的饰物，妆容甚是简单却丝毫不会影响女子倾城的眉毛，她身姿袅袅，大而有神的眸子里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光芒。
“红妆……”
萧樊已经愣在原地，呼吸几乎到要停止。
倒是凌风，没有过多的诧异，只是看着眼前与那人容貌无异的女子，心底一阵痛意。
红衣女子先是行了个礼，然后微启朱唇，声音甚是好听。
“红蕊见过二位。”
她没有说皇上，也没有称呼萧樊为王爷，倒像是与他们平起平坐的人。
“红蕊？”
萧樊又是一愣，犹如晴天霹雳，他如果没有记错的话红蕊不是早就入土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大白天得闹鬼了？
立刻打消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萧樊看着自己的主子——凌风的目光也温柔的注视着那女子。
看起来，他并不十分诧异。
“朕是否该称呼你为公主？”
红蕊笑道：“如果凌风哥哥真这样叫红蕊，那便是如同要我的命，还是就叫我红蕊吧。”
凌风点点头，复而又道：“你随我去一个地方，咱们需要好好的谈谈。”
红蕊没有开口，算是允诺。
两人走后，只剩下萧樊久久愣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你看，今夜的天空好美。”
红妆仰头看着天，对身边的人说道。
“……”
红妆也不理会身边人的冷漠，自顾自的说话。
蓦地，皇甫澈开口道：“难道你一点不害怕我会怎么对你吗？”
“恩？怎么对我？不知道，是用剑结果我，还是……”
红妆看了看脚下的深渊，“还是我从这儿跳下去，这方法倒是省事，免得脏了你的剑。”
皇甫澈看着红妆毫不畏惧的面容，那样的表情他从未看过，是绝望之后的重生吗？
“害怕吗？”
“不怕。”
……
“可以让我说几句话吗？在临死之前。”
红妆回过头看着皇甫澈，眼里一片澄澈。
皇甫澈看着她，没有说话。
“其实，你这个人啊，表面上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内心是很温暖的，会照顾人，会体贴人，有时候会像孩子一样，有时候又严厉得……像我父亲！”
“……其实呢，我真害怕啊，我不知道从这里跳下去会怎样？这深渊里有没有什么恐怖的妖怪？但是……我又不能怕，我答应姐姐让她去寻找幸福……”
皇甫澈忽然逼近红妆，手指轻轻触碰红妆的脸上的白皙。
“就算她去寻找幸福，可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明明当初说要努力承担这一切……”
“我有什么办法呢？只要是姐姐的要求，我什么都答应，她说只要能够让凌风信任她，收留她，哪怕他不爱她，也很幸福了……”
“傻丫头，你知道我有多么不舍得你吗？……可是……”
皇甫澈眼中的祥和忽然化为鲜红，他的怒气让红妆害怕。
他的手移到红妆的脖颈，慢慢收紧……
红妆笑了，那样美。
美得灼伤了他的眼。
忽然，那力道减弱，皇甫澈猛然背过身去，没有说话。
果然，果然还是下不了手……看着那双眼睛，他——做不到！
红妆又笑，“就说澈你最善良了，对于我这样坏的人都下不了手……”
这是她第二次喊自己的名字，澈，那么好听。
“既然这样，我就自己解决吧，不麻烦你了。”
红妆慢慢挪到悬崖的最末端，有雪掉落下去，没有一丝声响。
它的结局是什么？
和自己一样吗？
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去？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让我拥有人生最后一个美好的日子……”
纵身一跃，没有半分犹豫。
冷风无情的擦过面颊，生疼。
坠落，坠落。
……
那一瞬间，黎明破晓。
看，天亮了。
生日，过了。
（可怜的红妆MM，⊙﹏⊙b大家积极留言吧，冰都会回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