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抹白色的身影同时立在军队的两方,看来已经经历过一次奋战。
一个是桀骜不驯的笑意,一个事浅浅的淡然之笑。
并不是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而是对彼此的肯定。
刚刚的那一场战争,犹如命悬一线,云迟深藏不露,关键时刻给了凌棋致命一击,却只用了三分力道。
但是只要是内行人都知道,他已经胜了。
凌棋没有过多的纠缠,只是略微抱拳,依旧是戏谑的口吻,却多了几分敬意。
“阁下刚刚放了我一马,我感激不尽。”
“哦?我以为你会说我让你受辱了。”
凌棋轻笑,眼眸一黯。
“不,我要感谢你,更要检讨自己,我太轻敌,差点丢了性命……”
“感谢什么?”
“因为有一个人在等着我,不,是两个人,他们在等我平安回去,这是我的承诺。”
云迟没有接话,唇边笑意却更深。
“这一战,到此为止吧,你胜了。”
“撤军!”
“撤军!”
两队人马纷纷朝着来时的方向退去,只是北林军士兵的脸上是胜利者的骄傲,而南林军则是有几分疲惫和凝重。
时至黄昏,一片金黄色笼罩着大地,偶尔有风经过,带起一片片飞扬,弥漫着血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那是英勇的亡魂。
是南北交接处大漠的苍凉。
——“北林军胜!北林军胜!”
——“北林军胜!北林军胜!”
——“云楚国胜!”
——“云楚国胜!”
……
一声声高呼宣泄着什么?是对自己能够活着归来而欣喜?为自己打了一场胜仗而雀跃?
而那些死去的人呢?将永远沉睡在这片寂静的土地之下。
迎接他们的是亲人的哭喊,白色的灵柩。
“云公子果然厉害,竟然打败了南林军的一大主力,如此一来,红旗军必定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无法匹敌。”
“说的是啊,看来我们这次必定能一举拿下夏契国。”
众将领纷纷称赞着云迟,而白衣男子只是懒懒的坐在一旁,闲散的吃着茶,既没有雀跃,也没有悲伤,只是沉静的坐着,好像众人的吹捧于他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
而同样的沉静的还有他们的主帅,那身令人窒息的黑色的盔甲依然穿在身,他眉头深锁,不发一语。
渐渐的,众人被这两股奇怪的气氛所影响,渐渐止住了谈话声。
面面相觑,看着今天的主角和他们的王。
“云迟,今天是你的功劳最大,怎么如此安静?”皇甫澈总算开口,他面无表情的看着云迟。
云迟没有急忙答话,反而是屈膝跪地,一脸的坦然。
众人皆是一惊。
皇甫澈却没有丝毫惊讶的样子,完全的了然于胸,修长的手指在桌上跳跃,发出清脆却厚实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
却似满屋子人的心,忐忑的跳着。
不规则。
他们不知道为什么皇甫澈一脸的阴沉,更不明白云迟为何不是领赏而是请罪。
一切都如此诡异,有些匪夷所思。
“那你倒说说,你何罪之有?”
皇甫澈噙着一抹冷冷的笑,看着跪在地上的白色身影。
“云迟大意轻敌,耍小聪明,暴露了我们的计划。”
要说大意轻敌,应该是南林军的统领欧阳凌棋才是,为何云迟会这么说?众人都等待着皇甫澈的定论。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所有的人都感受了气氛的紧张,没有人敢说话。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可是如此一来,朕倒更不明白,聪明如你,怎会不知道那是他们的陷阱?他们在试探你……”
云迟没有半分解释之意,只道:“云迟有罪,请皇上惩罚。”
皇甫澈冷哼一声,传令道:“云迟指挥失误,依军法处置,杖责三十,另……犒赏今日出动的南军将士。”
一席话毕,有人刚欲开口,却被皇甫澈慑人的眼神所制止。
随即道:“求情者,同等责罚。”
说罢,他自行离去,只听云迟淡淡的在身后说了一句:“云迟领罚。”
皇甫澈走出帐篷,他走道另一处帐篷,侍卫行礼后打起帘子,他看到了那抹美丽的身影,心中多了几分平静。
红妆此时正在绣着什么,她知道皇甫澈这几日都很辛苦,自己也不好去打扰,只好乖乖的待在帐篷里,鲜少出去。
皇甫澈走进红妆,一把拥住她,让那股淡雅的芳香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想朕了吗?”
“皇上怎么这样问,也不羞……”
“依朕看,是你羞才是……”皇甫澈刮了一下红妆小巧的鼻子,轻笑着。
红妆觉得颈间一阵痒意,笑着逃出皇甫澈的怀抱,走到一边,也不理会那边的人,只是继续绣着手上的东西。
皇甫澈故作委屈道:“什么东西比朕都重要?……”说着,便抢过了红妆手中的东西。
“你这是做什么,一个大男人,还欺负我一个弱小女子……”
皇甫澈笑道:“弱小什么?你可是我皇甫澈的女人,谁敢说你弱小……”
红妆一时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一味的想抢过绣品。
皇甫澈似乎在跟她玩,故意将绣品举起,红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干着急。
皇甫澈不理红妆,径自心上起那绢帕。
碧蓝的湖水,中央几株清理的荷花妖娆的盛开着,翠绿的荷叶在一旁陪衬,十分的逼真。
“没想到你则双巧手还有这样的本事……”
红妆不语,眼中带着盈盈笑意看着皇甫澈。
皇甫澈心中一动,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诱惑,强势的拉过红妆,一个深吻便由此落下。
有谁会想到,前一刻还在动怒的皇上此时却这样温柔的吻着一个女子,江山美人,孰轻孰重?
皇甫澈静静的拥着红妆,听见怀中人淡淡道:“三日后,是我的生辰。”
他听后,并没有一惊,只是也淡淡的回复道:“军中事务繁多,这样,你想要什么礼物?”
红妆一把推开他,不满道:“我什么都不要。”
皇甫澈笑意更浓,“我这个礼物你一定会喜欢。”
“什么啊?”
“朕。”
红妆脸一红,“这么不正经,让别人听去还得了,军威何在?”
“你这个小东西,什么话都让你说去了。”
这一边尚有温存,而南林军那边却发生重大变故。
“启禀皇上,三皇子受伤不轻,又加上苦撑多时,情况不容乐观……”
凌风和萧樊一听,连忙赶去凌棋的军帐。
刚一进去,便看到欧阳凌棋苍白的面容。
临走之前还活蹦乱跳,嬉皮笑脸的人儿,如今却变成这样,叫人怎不震惊和感伤?
“凌棋!”
“凌棋!”
床上之人没有任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