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日和风起正在审阅静留送来的最新情报,便见战姬挟着肃杀之气冲了进来。
见她脸色难看,逐日与风起对看一眼,已忽略猜到。
“川泉被抓了!”战姬一掌按在桌上,前日才被文贤毁坏换上的新桌又现了裂痕。
逐日瞳中灿然一闪,心思飞转。
风起看了看逐日,说道:“不似三府所为。”
逐日微点了下头。三府有心借此一争高下,不可能抓走川泉,阻碍英雄会,更没胆子这么做。那么,是什么人做的呢?
“倾城!”战姬可没那个耐性看她沉默。
逐日扬脸问她:“详情为何?”
“昨天夜里,我陪川泉在宣文殿批阅奏折,忽见殿外掠过一黑影,我冲出殿外,发现侍卫都被无声无息打晕了,运气喊人来的时候,就听川泉痛呼一声,转身再看,一个蒙面人扛着川泉要逃跑,我欲去救,谁知那人带了帮手,两人拦我一个……”战姬恨恨的握拳。她就眼睁睁看着川泉被抓走了!
凭战姬的功夫,那两个拦她的人自也非善类。问题是,川泉的功夫也不弱,怎么会被人轻易打晕制住?逐日眉头趋皱,心头的疑问如死结一般。
“你到底想出办法没有?”
风起瞪她一眼,战姬心下一凛,却不畏不惧的不理睬他。风起看了看逐日,转头淡道:“去找绯闲,收集近月来京城的变化,任何细微之处都不要放过。”
“为什么?”这跟救川泉有何干?
风起心叹,除了打仗,她的脑子从用来思考么?“把人掳走,难道不需要藏身之所?”
“就一定把人藏在京里么?说不定早就出城了!”
“战姬,快去。”逐日轻柔的催促。
倾城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乖乖听话。战姬不解气的回瞪风起一眼,才飞似的去找绯闲。
掳走川泉,无非想以他要胁,自不会多此一举的躲到天涯海角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逐日掬起发丝,慢慢的捋顺,打乱,再缠绕于指。难道还有她未掌握的变数存在么?
“风起,天阙宫的各分部首领一进京,立刻歼灭他们在江湖的势利。夜长梦多……这最后关头,绝不允许出任何意外。”逐日清冷的眸子露出一抹阴狠之色。“必要时,放弃川泉。”
风起垂眸浅笑。
***
“我暗查了三个月内京城的变动之处,偶有商家顶让,屋主搬迁出售,但都是寻常变化,没发现可疑之处,我和战姬正在查三个月以前的。”绯闲趁她看的时候汇报着大概的情况。
“不用查了,应该跟这些差不多。”逐日说着,目光停留在手中厚厚一叠文书上。
绯闲和战姬彼此看了一下,安静的等着她看完。
过了一会儿,逐日抬头,奇怪道:“还有事么?”
战姬眨眨眼,不解道:“你还没告诉我到哪去救川泉……”
“你先回宫吧,尽力瞒着川泉不在宫中的事,不要让消息走漏。”逐日说完又低头看起来。
战姬怔了怔,待反应过来,有些愠怒的夺过她手里的文书。“我查了几天的结果,就换来一句回宫?”
逐日也不恼,气定神闲的看着她。“不然呢?”
战姬被她云淡风轻的话噎住,竟不知如何回答。半天,她才顺过气来,怒道:“不是你男人被抓,你当然不着急!”绯闲见情况不妙,赶紧拉住她,劝着。战姬推开绯闲,冲到逐日跟前,横眉冷竖。“你冷血无情,随便死上千万个人,你眉头都不会动一下,川泉被抓生死未卜,你坐得住,我可坐不住,今天你不给我个说法,休想我善罢甘休!”
逐日平静的看着她,淡问:“想找我打一架么?”
“打就打!怕你不成!”战姬后退两步,摆开架式。
绯闲瞠大了眼睛。真的要打?她的天老爷爷,主子哪经得住战姬的打。她挺身插在中间,挡住。“别再闹了,你知道主子不是存心不救皇上的。”
逐日拍拍她,示意她让开。“别劝了,今日不打,她是不会冷静的。”
但但但……一个是战场的不败之将,一个是养在深闺的柔弱女子,怎么打啊。绯闲巡视着她们越来越严肃的表情,心下大叫不妙,脑子却似堵住,想不出办法阻止。
“先说好,不许打坏屋里的东西。”若是战姬把房子拆了,她会功夫的事就人尽皆知了。
“好!”音落人动,战姬以诡异的速度出招直逼逐日面门。
绯闲紧闭眼睛不敢看下去。
逐日抿唇淡笑,右手划圆,以四两拔千斤之势,将凌厉之势化解,身形不动,左手缓推。战姬见此掌来势沉缓,单掌运劲与她硬碰。
哗啦一声,临近两人的竹椅四分五裂,战姬在空中连翻数圈才完全化解了力道稳稳落地。
逐日看着手掌,似有不解。握起,又松开,看看地上破碎零落的竹节,又抬头看战姬,莞尔一笑。“久未出手,竟拿捏不好分寸了。”
战姬气息不顺,脸色难看。想自己征战多年,功力比之十年之前修为大增,谁知道,竟仍然不对她对手。若非她手下留情,这一掌足以损她心脉。战姬不服气,疯了似的飞身而上,双掌变化万千,招式眼花缭乱。
绯闲就在刚才椅子坏掉时睁开眼,本以为会看到惨烈的一幕,却见主子站的好好的,倒是战姬后退了好几步。再看战姬拼命似的进攻,而主子下盘沉稳,从容不迫接下所有招数,且一步未移。
绯闲大惊。莫非这就叫身藏不露?她跟着主子少说有七、八年了,可从来不知道主子会功夫啊!太会藏了,太能藏了,竟然骗过了所有人的眼睛!
不拼内力,只博招数,战姬招招狠辣,逐日游刃有余之外不忘维持魅人笑容,往往见战姬使十招,逐日一招便可化解。这边战姬气息渐乱,越打越慢,那边仍然不紧不慢,丝毫不见疲态。
“该死的!不打了!”战姬突然收势,不悦的板起脸。
逐日掸掸衣袖,笑容可掬的问:“怎么不打了?”
“打又打不过你,还要被你当猴耍!”不过,话说回来,这一通乱打,她确实平静多了。只恨十年之后,她仍战不过这个笑的可恶的女人。
逐日笑出声来,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记得,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川泉不会有事的。”
“你这么肯定?”战姬心里虽认了,但嘴上仍不服气。
“对方以川泉做谈判的筹码,我们越是着急,他们便多一分胜算,就越不会轻易放过川泉。”逐日柔慢的声音里透着安定人心的自信。
“那该怎么办……”
“等,等时机。”
临凤街上,黑夜白天都是不变的热闹。
***不管江湖风云变幻,还是京城明争暗斗,百姓关心的不过是眼前的日子,有吃有穿,嫁娶生子,合家团圆。
最近虽然生意一直如往常般红火,但胡嬷嬷却十分头疼。因为摘星楼聚集的人不再是各地富豪绅贾,而是江湖的豪侠剑客。这些人不是长的面目凶恶,就是身带兵器,一个个瞧着都不好惹,吃了酒不给钱倒也罢了,他们偏偏招惹那些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把她好好一个地方弄的乌烟幛气。
最后她好求歹求,主子才把千醉和瑶瑟姑娘借她压场。不过……唉,这千醉姑娘整个一男人性子,把楼里模样俊诮的姑娘全哄到她屋里去,陪她饮酒作乐,更烦恼的是,她千杯不醉,从白天喝到晚上,再从晚上喝到白天,陪酒的姑娘换过一批又换一批,这样下去生意还有没有法子做啊。
再说这瑶瑟姑娘,弹了一手琴,人也长的甜美,就是脾气暴躁。遇上犯浑的客人找碴上去就打,把自个儿的场子砸的一塌糊涂,还追上街打,连累街坊。她的银子大把大把的往外赔不说,得罪的大爷还有领人来寻仇的,打过一轮换一轮,一天消停日子都没有。
后来静留姑娘出面,才勉强镇住场面,没让摘星楼给人拆成瓦片。
这月十五,是临凤街的赏月大会,到了夜里,街头好不热闹。
胡嬷嬷站在门口,迎进一位位衣冠楚楚的大爷,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听说你这里有位琴艺冠绝天下的姑娘。”
胡嬷嬷回头看声音来源处,只见一位蓝衣公子,眉目含情,笑容温柔又带三分勾魂摄魄的风流劲,直把胡嬷嬷瞧的红了脸。
“有……有……”天啊,这男人简直生来就为在女人堆里混的,风起少爷是俊,但总冷冰冰的,不若眼前这位能令女人心动。
蓝衣公子微微牵动唇角,柔声问:“方便为我引见一下么?”
当然不方便……瑶瑟姑娘今儿正不高兴呢……“方便,当然方便!”胡嬷嬷领着他上楼。谁会拒绝这么一位令人心儿怦怦跳的公子呢?虽然她一把年纪了,可对美男子还是没有抵抗力的。就是被瑶瑟姑娘打得下不了床她也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