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府逐日和姬若被关在后院一间奢华的屋子,外面有层层把守。
姬若一直在门口来回踱步,想着脱身之策。
逐日极有闲心的看着屋里的摆设,富贵,却庸俗。她不清楚这个人的底细,多半是这两年新窜起的地方势力,不过看这品味,想也知道厉害不到哪去。
逐日看的无聊了,唤姬若。“别走了,就是地板踩穿了,我也不会跟你爬出去。”
姬若停步,看着她。这是说笑话么?她应该笑么?
看她呆呆的模样怪可爱,逐日笑了笑,招她过来坐。梳洗过后,她总算看清了姬若的样子,灵秀的五官,清纯的气质,显是位大家闺秀,可看她在酒楼里逞凶斗狠的样子,还真难想像是这么可爱的一个女孩。
“跟我说说,你怎么会和曹据结下仇怨?”
“这个老头是个色鬼,看上了我娘,硬要强娶,我爹好歹也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侠士,岂能容忍这种污辱?我爹跟他打了起来,谁知道曹据这个小人使阴招,我爹中了他的毒……”姬若说到激动处,哽咽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他杀了我爹,我娘不愿委身于他,便投井自杀了。曹据不甘心,大开杀戒,我们家……就剩下我和妹妹逃了出来。”
“你还有妹妹?她现在人在哪里?”
“在桃花城外一个小草屋住着。”姬若大约是想起妹妹,眼底尽是难过之情。
“你明知打不过曹据,还来行刺他……若不是遇上我,你妹妹便失去最后一个亲人了。”逐日心有感触,说的语重心长。
“我要报仇!难道因为怕死就要放过杀人凶手?”姬若十分激动,她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错。
逐日只是淡淡的问:“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即使会让你失去唯一的亲人?”
姬若低头不语。
“你为什么不替妹妹设想一下,她现在该是什么心情。”担心,害怕……又岂止只是这样?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逐月一直心中觉得歉疚。
逐月始终认为因为她逃避了报仇的责任,才使得她不得不面对各种危险,逐月觉得,全是因为她的懦弱才带来了她的痛苦。
带着满心的惭愧,每日,在家盼着她回来……逐月该有多么的难过,多么的痛苦。
那种心情,根本是她无法想象的。
逐月从来就不希望她去报仇,她只希望,她可以平平安安,希望代替她承担一切……甚至替她去死……
逐日难言的抚着紧拧的眉心。原来是这样,原来,只是这样而已……
“姐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姬若担心的问着她。
“好傻,她好傻……”她的自以为是折磨了逐月,却从无所觉……逐月,你知不知道,你完成了心愿,独留我一人在世,对我有多残忍……
“姐姐?”
逐日苦笑,看着仍自懵懂的姬若,深深叹息。不可以再错了,不可以再让身边的人伤心了……“姬若,仇恨只会夺走你的一切,并不会使你幸福,永远不会。”
姬若看着她一脸凄楚的痛心,一知半解的点点头。
逐日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我们去找你妹妹,忘掉一切,和妹妹重新开始,好不好?”
姬若反射性的摇头。“我要报仇!”
逐日眼中凝起深沉的伤痛,那是姬若从没见过,也无法了解的伤痛。逐日看着她,轻轻摸着她的脑袋。“你还有机会,还有机会补偿……”逐日的眼中泛起泪光,缓缓晃动,晶莹的仿若天上星子。“不要等到无可挽回的时候后悔……”
“可是……”姬若虽然不完全懂得,可也知道,姐姐在用自己的经历提醒自己,那是很痛很痛,很后悔很后悔,遗憾的要死的经历……但,让她放下血海深仇,怎么可能?
逐日将她搂在怀中,带着一抹自嘲的笑。
是啊,若不曾亲身经历失去逐月的痛苦,她怎么会甘心放过造成她不幸的罪源?若是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恐怕她还是会走相同的路。
这就是所谓的轮回。
“不要紧,放不下仇恨不要紧,你只要记得,更加用心的对待爱你的人,非常,非常,用心去爱……”逐日喟然而叹,难言的闭上双眼。
这样,就可以了。
***
风起离开时,逐日丢给他一个小纸包。
姬若觉得奇怪极了,他们两个可以不必说话,就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像是,大哥哥来了只给了姐姐一个糖人,而姐姐也只给了他一包东西,也不商量怎么救她们出去,那个大哥哥明明看起来很重视姐姐的嘛,为什么一点也不着急带她们离开?他就不怕那个曹据强占姐姐么?
***
入夜,把守森严的房间,闯进一道白影。
姬若警惕的跳起来,却见是白天那位大哥哥。好厉害哦,外面那么多人,他是怎么不惊动守卫进来的?
风起笔直走向淡然而坐的那抹蓝影。逐日支着腮,目光幽然,似是等待着什么。风起从背后拿出那个糖人。倾世绝颜之上,漾起灿笑。逐日小心接过那个可爱的糖娃娃,笑抿着唇,仔细的打量。
“呃,这个不吃,会化的。”姬若好心提醒,却遭风起冷瞪。
唔,好凶的人,明明长的那么温柔……性格真不好。姬若存心气他似的,跑到逐日身边,凑过去趴着和她一起看。“姐姐,这个娃娃跟你好像哦,好可爱,也好漂亮。”
逐日的笑容越来越深,目光温柔的仿佛能落下水来。“姐姐的妹妹也喜欢这样的娃娃,不过那时候我没钱给她买,后来有了钱,却忘记了……”
“那姐姐的妹妹现在在哪?也和姐姐一样漂亮的像仙子?”
风起不悦的看向她。姬若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对。
逐日看了看姬若,笑了笑。“她啊,跟我一模一样,谁也分不出我们……你一定没发觉,她也在你身边。”她说的神秘兮兮,哄的姬若一个愣一个愣的,还四下转着找半天。
逐日笑了,开心的,打心底的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