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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倒也像极了我的梦中人哪……”玉宸的话轻柔若水漾月光,却恍如一枚石子重重击入波心,打碎了一盘银月,银白的碎屑踉跄着仓皇晃开。
除了德谨依然淡淡而笑,舟中所有人都是愕然一愣。
今儿的玉郎诡异得紧啊!先是吟咏了少年郎追逐少女的诗句,此番又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二爷身边的女子像极了他的梦中人……
这样的话,难道是真的说明玉郎要开始喜欢女子了?
或者是,他竟然敢公然当着这多人的面跟二爷抢女人?
人们的眼光不由得偷偷瞄着德谨面上的表情,心下似有担忧,却又似乎在期待着这位身份神秘的二爷接下来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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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德谨忽地朗笑出声,清越的笑声在水波中轻灵飘荡,惹得水中清波涟漪漾然。
并非德谨矫情,而是他真的觉得很想笑。玉宸的话正好应和了他心底的猜测,就更证明他将莲初留在身边的这步棋走对了。
只是,他自己却也说不明白,为何明明该是放声的朗笑中,却偏偏掺着丝丝的苦涩?
闻得德谨笑,玉宸竟然也微微地笑了,白色衣袂翻转飘舞,一抹眼神如玄黑丝绸,柔柔却又致命地缠住场中所有人的眼眸,“你们——真不好笑!我明明说了个笑话儿想要博你们一笑,可是看看你们个个面上严肃而麻木……还是二爷谙风情,只有二爷听懂了我这个笑话儿啊……我怎么可能喜欢女人?这么多年来,你们何曾在我身边见过一个女人?你们该好好问问我身边的孩子们,问问他们我是如何夜夜宠爱他们的,哈哈,哈哈……”
玉宸静如幽夜的眸子一转,毒蛇一般缠住莲初,一抹黑色的笑绽开在玉宸嘴角,他缓缓用目光搅动着莲初,“更何况,二爷爱若莲花的至宝,可惜在玉宸眼中不过是一根草!我怎会梦见这样的女子,就算梦——恐也是个被女鬼索命的噩梦吧!哈哈……”
莲初的身子重重地一震!
绝没想到,绝没想到玉宸竟能说出这番恶毒的话来,当着这多人的面,将自己的自尊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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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是啊,是啊……玉郎的枕边从来都是少年郎啊……”舟中的人们各自如梦方醒,赶紧跟着打圆场。有几个人明明已经堆起了满面笑容,想要随声附和玉宸几句,却不成想一回眸望见德谨在月光下寒若冰凌的面容,讪讪地僵住了已经涌到舌尖的话……
玉郎他今儿是怎么了……
就算不喜欢女子,就算想说个冷笑话,可也没必要这般直接地对着二爷的女人吧……
批评二爷的女人,岂不是在批评二爷的审美眼光?
更何况,这么久以来,可是第一次见着二爷这般小心翼翼地照拂着跟在身边的女子啊……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眼前这次第定然要冷场下去之时,一直被德谨护在身后的莲初忽地扬声,“二爷心中的莲花不过是玉郎心中的杂草,其实,众位眼中风华绝代的玉郎也不过是小女心中的一朵纸花……”
莲初的嗓音清甜柔美,流泻入宁谧的月夜,仿似荷香暗来,惹得人心浮荡缥缈。
众人哑然……
德谨第一个回转身来,满目笑意,定定望住莲初。点点的星光仿似在他湛蓝的衣袂上起舞,丝丝微风让他的眸光漾起柔柔的波。
纸花——众人皆知莲初意中所指。
空有其形,徒有其色,却只能远观才可勉强撑其表象。若然走近,若然轻嗅,自会暴露其本质,不过是一张干巴巴、无形无香的纸……
一个女子将玉宸比作“纸花”,这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吧?纵然风采魅惑众生,纵然风流卓然天下,却不过是个女人眼中“中看不中用”之流……
玉宸说他独爱少年而鄙夷女子,其实反而言之,女子心中说不定也这般地不屑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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