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水榭之中众人的惊讶,玉宸如莲轻笑,伸手挽住莲初,“绾思,跟我来!”
夜空幽深,寂如墨色。有丝丝缕缕的风,从荷塘吹来,拂起水榭四周的柔曼白纱,吹动玉宸与莲初携手而去的衣袂。
一双玉人,一对纯白背影,宛若夜色中独放清雅的两朵绝世清莲。
他们身后,水榭之上,所有的人都拉长了视线追随着他们的脚步。
只有一个人,孑然调转视线,反向投向水榭之外的荷塘,望住那一朵白色的胭脂清莲,眸子闪过紫色的神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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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破月来花弄影,白衣翩翩回眸处。
玉宸挽着莲初一直走到阆仙苑一处廊桥之上。那廊桥高高地飞架于两座高耸的楼阁之间,横跨在幽幽的荷塘之上,却又因为高度设计的巧妙,只能从廊桥之上望见荷塘,却无法从荷塘之上望见廊桥中的详情。
玉宸回身,望住莲初,柔柔地笑,“绾思,每一次望着你,我都想再说一次:为什么你才来到我面前?你怎地——来得这般晚?你早该来到我的面前,你早该这般与我独独相对……”
莲初静静屏息。
庆幸,这廊桥之中,夜色幽深,又恰好遮住了月光的皎洁。光影交错之间,恰好可以遮住自己面上的神情——她的面颊如暗火流过,心下更是猛然悸动……
玉宸这般的话,已经听过三遍,可是莲初不但不觉重复,反倒一遍比一遍更加心跳,到此番早已经颊边红透……
陆玉宸——原来竟是这般的人哪……
从前,这个人不过是自己脑海之中的一个符号,自己的未来总是被亲人们与这个人拉上关系。到后来他更成了自己心中的一处硬伤,总想避开,总能引动自己心底的怒火,总能——让自己嗟叹命运的无奈。
却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人呢。
白衣清雅,却炫目妖娆;明明置身暧昧勾栏,却又宛若清莲绽放水中……
总是这般矛盾,又总是这般奇异地和谐,仿佛这样的男子,降生人间,本就该这般眩惑人心,本就该这般——惹人痴迷……
莲初微微的闭眸,想要拂开自己心里袅娜缠起的迷乱。腰间的竹笛清晰宛在,一再地提醒着,要将这竹笛还给玉宸,要将那一段并不是自己择定的姻缘,还给玉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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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初努力润了润唇,困难地开口,“其实我早就想来找你的,只不过是刚刚找到你……我来这里,就是为了你……”
莲初其实接下来想说的话是,“我要将你的竹笛还给你,我们从此再无瓜葛。”却没想到,话只说到了一半,便被玉宸拦腰截住!
玉宸黑如墨玉的眸子,映着月色水影深深地凝望着莲初,似有幽深的波澜荡漾而过,似有难懂的情愫丝丝缭绕。他用手指点住莲初的唇,目光迷离,“嘘……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此来定然是为我而来,我知道你我终究会在这个世上相逢……我生而为你,你来而为我……”
纤白如玉的指腹,有着丝丝的粗粝,缓缓地在莲初润泽的红唇上揉捻而过,惹得莲初身上一阵陌生的轻颤。
他——误会了。截然相反地误会了。
可是莲初却已经没有机会解释,因为两人的脸越凑越近,两个人的鼻息渐渐交缠,莲初整个心魂都已经被这暧昧的氛围催眠,完全丧失了思维,完全忘记了——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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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之中,月朗星稀,却也有几片薄薄的云,缭绕月畔。
这一片刻,那几片薄薄的云随着微风徐徐飘动,堪堪将月盘轻掩,让这投撒向人间的月色,少了银白的耀眼,多了纱样的朦胧。
廊桥之上的两个人之间,一下子跌入了一份迷离的暧昧之中。
月影婆娑,荷香幽静,水榭之中的人声笑语恍若隔世而来,斯室拥仄只容双人相伴……
玉宸眸子幽深得仿若梦境,言语被浓重的喘息冲成破碎的片段,“绾思……你为什么,不躲开我……为什么,不跟静云离开……为什么,要留下来……”
莲初的唇忽然干涩得疼痛,她努力探出舌尖来洇润唇瓣,却不小心用那舌尖触到了玉宸揉捻着她唇瓣的手指……
柔软与粗粝,湿润与强劲……彼此都是深深地颤抖,渗入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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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初努力地想要解释,想要用语言来避开如此的暧昧况味,清了清嗓子,艰难地说,“因为,我找你有事情;因为,你说要与我切磋笛艺……”
玉宸笑了……笑得宛若清莲乍放,笑得仿佛纱幔轻扬,无限白色的光华霎时间丝丝迸射,天光水色一刹那全都集聚在他绝艳的面颊,“不是的,绾思,从来都不是的……我说要以你切磋笛艺,不过是一个托辞,不过是一个谎言……”
玉宸眸中的黑色魔法又起,层层缠绕住莲初,“我只是想要留下来,我只是想将你禁锢在我身边,我只是——想把你从静云身边夺走,我只是想在今夜更多地亲近你……”
玉宸柔柔握住莲初的手指,十指交缠,“你知道的……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的……我相信你一定看得出,我对你——情有独钟……不可能以友论交,不可能平静同坐,绾思,你一早知道的——我渴望你,我渴望得到你,我渴望得到你全部……”
“我要,偷走你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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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预告:玉宸对莲初的情动,究竟是看似男儿身的绾思,还是实为女儿身的莲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