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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云天,黄叶地,千峰竞秀,万树披金,大片大片的金色和红色将幽州城外妆点成了一派妖娆江山。
北方,只隔着一道山梁,大辽的军队虎视眈眈,妖娆秋色之中仍不免隐隐瞥得见一丝丝刀戈斜映秋阳所泛起的清泓之光。
南面,幽州城墙宛然在望,猎猎旌旗在城头迎风招展,兵士们鲜明的甲胄在灿烂的秋色里,扬起片片寒光。
如此情势,秋刚至,便已见凛凛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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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在这般的情势之下,山谷之间的平地上,依然有一对男女全然不以为意地席地而坐。
男子斜卧于黄叶地上,单肘支起上身,纯白的衣袂在微微的风中,盈盈飘动如玉色莲花。
女子白衣红裙,娇俏挽着“堕马髻”,满头青丝斜坠耳畔,玲珑的身姿在漫天黄叶之中宛如独放的红莲,娇美鲜丽。
他们身畔是一棵参天巨树,硕大的树冠像是一柄摇曳的华盖,高高地撑起在两个人的头顶,应和着碧云长天,时而随着微风坠下几片金黄的叶,成为两个人身后绝佳的背景。
这一对璧人,正是玉宸与莲初。
虽然出城困难,但是如果这个人是玉宸,那就自然另当别论。杜将军纵然能对一切人说不,却不忍拂了玉宸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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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有风来,片片黄叶随风飘舞,仿佛金色的蝴蝶,翩跹而来。
莲初柔柔地望着玉宸,娇美轻笑,执起手中的玉壶,为玉宸捏在指间的酒杯满上。碧色的酒液在纯白的玉杯中,更显娇盈柔美。
玉宸笼住眼光,似有探究,似有痴迷地望住面前的莲初。这般地娇美,这般地柔顺,宛若娉婷的莲,淡淡羞涩,曼曼风情。心下不觉一荡。酒不醉人人自醉,说的便是他此时的心声了。
仰头,尽饮杯中绿酒,点点醉意缭绕心间。不觉痴痴想望,如果没有南北两方的兵戈相待,如果没有辽人宋人的身份之别,如果——都是这般江山妖娆、岁月静好,能够与面前的人儿一同如此这般醉饮花下,该有多好……
宁愿一生沉溺,宁愿长醉不醒。一生只望着一个人,一世只守着一颗心……
莲初望见玉宸眸底渐渐缭绕起的幽深雾霭,淡淡而笑,旋即又是一杯,静静地送至他的唇边。
玉宸一笑,“今天,这么开心吗?如果早知道能够看到你这么多的微笑,就算提了脑袋,我也要早点带你来……”。
玉宸望向白玉杯中盈盈碧色的绿酒,忍不住撑起身子,将面颊靠近至莲初的面前,鼻息交缠,“只是,莲初,你这般频频劝酒,难道就不怕我喝醉吗?这么美的秋色,这么美的你,我会忍不住借酒犯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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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初不由得面上一红,更显得娇羞鲜丽,玉宸黑如墨玉的眸子不觉一黯,在莲初反应过来前,他的唇已经轻轻落下,宛如蜻蜓点水,宛若飞花飘过。虽然一点即止,却惹得莲初心底阵阵悸动……
当那温热的柔软掠过唇瓣之时,莲初猝不及防之下,差一点让一滴泪,偷偷落下——已经决定,要走了啊;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纵然白衣如雪,却依然猥琐不堪的人。
不是在意他身在勾栏的身份,不是介意他独爱男子的事实——而是,无法忍受他竟然甘心作为契丹的奸细,将一身白衣染上了遭人唾弃的脏污……
莲初深深吸入淡淡的秋意,努力压抑住眼中的泪意,淡淡绽开一朵清丽的微笑,“对自己的妻子,或许,不算犯错……”
甜美的嗓音,软软糯糯,说到后来竟似变成缠绵的呓语,登时令玉宸心跳如雷!
她在说“对自己的妻子”……
她在说,“不算犯错”……
纵然他是独爱男子之人,但是他也是个男人啊!一个女子这般的诉说,无疑便是伸出邀请之手!
玉宸的心,狠狠一荡!
那一夜的清莲映月,那一夜的旖旎风光,全都扑啦啦闪回记忆——她的娇美,她辗转的吟哦,她努力皱眉忍住疼痛的模样儿,她——身着他的红袍脆弱离去时的点点泪光……
疼痛,漫天而来。
渴望,层层漫延。
身体里忽地窜起一线灼热的火焰,玉宸再顾不得了白玉杯、绿蚁酒,双臂一探便已经将莲初揽入怀中!
玲珑樱桃,水润嫣红,唇舌交缠处,曼曼吟哦……
只有秋风看见,只有落叶留心,就在那春光最为旖旎之处,却有一滴清泪悄然滑下莲初的颊畔,一直一直,跌落心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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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不醉人人自醉,更何况莲初事先在唇齿之间藏好的香药……
不敢在酒里动手脚,因为熟习酒性的玉宸,很容易便能从酒的颜色与气味中察觉到异常,所以莲初只能选择在自己的唇齿之间藏下催眠的香药……
只有让他醉去,她才能离开……
唇齿之间,香药的浓香点点化开。莲初心下微凛,一旦香药被自己的口液融化,那么自己便也可能堕入昏睡之中。
莲初忽然推低玉宸的身子,自己挺直上身化为主导的姿势,用舌尖用力将香药尽数捅入玉宸的口中!
莲初的突然主动,让玉宸全然无防,他甚至更为用力地紧紧缠住莲初的丁香小舌,不经意之间便已将香药尽数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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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玉宸的身子倾天覆下,莲初才猛然惊觉自己计算失误。她低估了玉宸,却高估了自己……
她以为这些香药的量,足以让玉宸在一吻之下便立即醉倒;她以为自己不会迷醉在玉宸的身体制造出的魔法中,无法醒来……可是当她意识到这一切的时候,万事却已经晚了……
倾天的火,灼热漫延,莲初只能战栗着依附住玉宸的身子,在这碧云天下、黄叶地上,一次次在他的身子下如莲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