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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笃笃笃”,门上忽然有人敲门,士兵的声音飘进来,“大人、陆公子,杜将军有请!”
郑司南不由得一惊,遽然抬头望向玉宸。
玉宸也是神色微变,抬头望望刚刚破晓的天色,轻轻地说,“刚刚破晓,杜将军便起身了吗?还是昨夜未眠?”
夜色宁静,那士兵虽然身在门外,倒也听得真切,“杜将军他刚刚起身不久。是因为之前有城外客人来访,所以才将杜将军惊动了的……”
城外客人?
玉宸与郑司南不由得彼此对视一眼,心头都是凛凛一震!
此时,正是宋辽两军对垒之时,别说幽州城门不可能在这个时间开放,就是城外兵临城下的辽国军营也是不可能通得过的啊!有什么样的客人竟然能够自由穿越双方的防线?!”
玉宸一托郑司南的手肘,静静地说,“走吧,我们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来了什么人。与其猜测而担心,不如去亲眼寻得答案。”
郑司南赞许地望玉宸。这个风姿绝世的孩子,尽管还这般年轻,竟然已经有如许淡定从容之色,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郑司南心下幽幽地自言,“陆将军……生子若此,你该此生无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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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扶着郑司南,走进微微熹光的夜色。天际已经渐渐露出鱼肚白,可是人间却仍然是黎明前最黑暗的夜色。
只有星子寥落,只有脚前的一灯如豆。
郑司南的心,不由得宛如走入时间的隧道,二十多年前的一幕幕全都在记忆中缓缓浮现,自己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多岁的青年时代……
那一年,还是大唐的时代。(大家原谅我,其实北宋与大唐之间相隔53年——公元907年~960年;为了行文需要,苏将整个时段做了跳空,以让几个不同时段的人在同一个时空碰撞出动人的故事。大家看故事,千万别当历史看哟,咔咔!)
那一年,他还是大唐天威将军陆吟手下的参将。
风姿俊雅、屡建奇功的陆吟将军,成了军界的一个神话,更成了他们这些麾下之人每个人心中的偶像。那些年,他一直跟随在陆将军帐中,在大唐与西域交界的“天德关”中驻防。所以他有幸见到了那位独身来到天德关的、陆吟将军的新娘……
那一段时间,该是陆吟将军最为快乐的时光。难得地,陆吟将军也开始参与军官们的聚会,并且会一改谨慎的态度,接受少少地饮酒,更是会在酒宴之上即席吹奏一曲竹笛,让所有的下属一时之间惊为天人……
那时候的陆吟将军,似乎每一天都是微笑着的。
那时候的陆吟将军,几乎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直到——一个豪雨倾盆终于结束的早晨,当七彩的虹霓终于高挂在湛蓝的天际时,陆吟将军却“失踪”了……
是的,陆吟将军他本人还在;可是他整个人就在那个豪雨倾盆的夜晚,一夕改变。再无欢笑,再无笛声,尽管依然指挥若定,却似乎早已经成了一个空有冷芒的兵器……
原来,是他的新娘就在那个大雨的夜晚,失踪了……(这一段,大家可以去看《宫奴》的“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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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的玉宸……
郑司南不由得黯然叹息,这孩子表面上玩世不恭、放荡不羁,完全不似他的父亲。可是只有你走近他,只有你仔细观察他的眼神,你才能看到他那一颗与他父亲极为相似的心……
甚至——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天,哦,此时已经天亮,或许那应该叫做昨天了——当他一个人从幽州城外归来时,当他似乎漫不经心地说着“莲初失踪了”时,郑司南的心,便是紧紧地提到了喉咙!
更要命的是,他的眼睛里明明刻满了哀伤,可是他却依然在笑,依然恍若不干他事一般地纵情饮酒……
就连,昨夜安排好的计划,郑司南想要玉宸避开时,玉宸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冷静依旧……
他——怎么可能没事?
他——怎么可能全无在乎?
他只是将那些伤痛深深地藏在了自己的心底,独自一个人孤独地背负……
郑司南宁愿玉宸的反应一如当年的陆吟,宁愿他发疯,宁愿他吼叫,却不要亲见他这般地隐忍!
伤在肉体,再重都不怕;若伤在心底,只能越向深入,直至——无药可医……
郑司南心底悄然给了自己一个命令:一定要保护好这个孩子,一定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般地伤痛。如果可能,定要想办法推他跳出这个夹缝,让他如同天下所有年轻的孩子们一样,去享受本该属于他们的人生……
不要再让他左右为难,不要再让他藏起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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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将军的房间中,一片幽暗。杜将军独自坐在软榻上,身边只有一张矮脚几案,幽幽亮着一盏红纱宫灯。
软榻之前,纱帘垂坠,静静遮住杜将军身前左右的幽暗,将那一豆红灯掩映得更加迷离。
见到玉宸和郑司南来到,杜将军阴柔一笑。那硕大的身躯、怒睁的虎目,偏偏配上这阴柔的一笑,便使得这一笑在幽幽的红灯之中,显得更加诡异。
杜将军站起身来,没有理会郑司南的施礼,只是一径拉住了玉宸的手,“玉郎……你说要来幽州陪我,可是我都来了这么多日,怎么也不见你来?难不成,你真的喜欢上你名义上的那个假的妻子了么?”
玉宸妩媚一笑,“将军,看你说的。玉宸何时去爱那些女子了?来追上她,不过是要给二老双亲一个交代,也算为我百年之后留一个香火。不过,一听说将军你来了,我立时赶了她走。这不,她今天刚走,玉宸便想着明天来拜见将军你呢。”
玉宸绝美的面容,映入幽暗的红灯,更显妖娆,“平日里不敢来见将军,还不是怕耽误了将军的正经事。如今大辽军队五十万兵临城下,皇上派杜将军您来迎战,玉宸哪儿敢坏了将军您的大事呢!玉宸就这样陪着将军同在幽州,想来将军一定感知得到玉宸与您共赴国难之心呢……”
一席话说得杜将军面色一柔,握住玉宸的手不觉又紧了几分,“玉郎啊……军国之事自然重大,可是玉郎又焉知,在杜某的心中,玉郎之地位没有同等地重要呢?”
红灯幽幽,夜色寂寂,玉宸似乎含羞带怯地垂下头去,没有人看见他面色之上闪过的一丝凄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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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司南一见情势,向前跨出一步,深深一揖,“杜将军,这般天色召下官和陆公子而来,所为何事啊?”
杜将军闻言,面色一整,正色望向郑司南,“是因为本官有一位朋友深夜来访。他说在幽州城墙之上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人,所以特意带来给本官看看……这般奇异之事,本官便自然想与郑大人你,还有玉郎一起参观呢……”
言罢,杜将军忽地厉声大喝,“把那个人给我带上来!”
郑司南与玉宸惊愕回身,门外一个人被拖了进来,即便在迷离的红色灯光中,却依然能看得出来,浑身上下早已被打得皮开肉绽,面上血糊糊一片。
那人虽然已经面目模糊,但是一见之下,玉宸和郑司南不由得暗自在袖口中各自紧紧地握住了拳……
杜将军又是阴柔一笑,“这个人,很有趣,大半夜的不睡觉,竟然去爬城墙玩儿!好好的城里你说你不呆着,偏要到那荒无人烟的城外去干嘛?再说了,城外现在可是驻守着五十万契丹大军啊!说不定看着你细皮嫩肉的,契丹兵把你捉去活煮了吃也有可能!”
杜将军说完,眼睛细细在郑司南与玉宸的面上扫过。
夜色幽深,红灯迷离,可是这两个人面上竟然似乎麻木了一般毫无表情。
杜将军又是阴柔一笑,从桌案上取出一封信,漫不经心地说道,“爬墙就爬墙吧,本官倒也不至于治个什么重罪,错就错在他竟然还在腰里带着一封信……本官乍看之下,不由得想啊,许是年轻人,情人住在城外,如今战事吃紧,城门不开,所以两个小情人儿难耐寂寞,所以爬爬墙、传传情书啊……”
“呵呵,呵呵……”,身材硕大的杜将军,这一次竟然笑得用手指轻轻掩了口唇,“谁想到啊,他竟然不是!如果真是个风月的情事,本官断然不舍得杀他,毕竟本官这心中,不也是这般地眷恋着玉郎呢嘛……咳,错就错在,这孩子腰里搜出的信啊,竟然是咱们幽州的绝密地图!山川道路、兵力部署,一应俱全啊!”
“这张图要是真的落在了耶律倍的手里,那我们这场仗还用打吗?本官干脆携全城军民,打白旗,投降算啦!”说到此时,杜将军的嗓音里已经隐隐响起铿锵之声!
杜将军似乎漫不经心地望着郑司南,“郑大人,身为幽州守将,遇到这样的情势,你看,该如何处置才得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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