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影,“砰”地攫住了我!
一个低沉的嗓音缓缓在我耳边漾开,“莲初,我,捉到你了……”
心重重一震!——分明不是女子的声音,而这后宫之中举行的灯火欢会之中,又怎会有男子胆敢加入?!
仰眸,望入一身绛红袍服的高大身材,一个狰狞的面具对住我,在这红灯摇曳的幽深夜色中,显得诡异而恐怖。
心下惊跳,我几乎叫出声来,却被那人一手捂住我的嘴,趁着旁人未注意的当儿,将我拖入灯林旁边暗影之中的树丛!
是谁?是谁?!
被他挟持着,不得张口,甚至几乎已经不能呼吸!
我本能地反抗,顾不得哪里地胡乱用脚踢着他的身子。
一声闷哼隐隐而来,他将我放下来,轻轻地怒吼,“莲初,你踢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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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鼻之上的大手被渐渐移开,我愣怔地望着那人。
璀璨灯火都被高大的树丛隔离在审判之外,虽然距离并不遥远,可是光明与黑暗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在这片黑暗的世界里,所有的光源只有漫天的星月,一切的一切都是幽深而又叵测。
一声沉沉的笑声悠然传出,那狰狞的面具倏然抬起——那一刻,我的心底猛然闪过几个人影!
乌特哥哥、霁月哥哥……在这后宫之中举行的上元欢会之中,除了李元昊又怎会有男子胆敢混入?可是李元昊之前又已经公开宣布,今夜要同万民同乐,早已出宫去了啊……所以,除非这男子有所图而来,除非——可能是来秘密地救人……
不知为何,我本能地将玉宸排除在这个可能之外。不单是这身绛红的服色,更重要的是——我的心。如果是玉宸靠近,即便曾经五年的病中,我也是无法压抑心中奇异的澎湃感觉的;而这个人尽管带给我惊吓,却完全没有玉宸带来的那种悸动的感觉……
一切一切的猜测,所有所有的魔法,都在那人面具除掉的一刻,在这片星光月色之下,缓缓展开——紧紧抿起的唇,唇角似乎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挺直却略显肥厚的鼻。
宛如刀削的方形面孔,双耳垂下大大的金环。
一双幽深的眸子带着潮湿的目光,紧紧向我锁来……
李元昊!竟然是李元昊!
铺天盖地的失望汹涌而来,为什么会是他,为什么不是来救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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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他独处在这幽暗的树丛之中,只有漫天的星月,我的心蓦然提起,刚想呼喊,却又被李元昊抢先一步捂住了我的口!
剧烈的冲撞之下,他将我推至背后的树干之上,我惊恐地看着他壮硕的身子向我倾来,漫天的星月全都被他的身躯挡住!
他要干什么?
幽深的夜色,幽深的双眸,幽深的恐惧……
却听得他静静地“嘘”了一声,“莲初,别叫!我好不容易从宫外脱身回来,偷偷回到宫里,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呢!如果我公然回来,卫慕氏、野利妃,还有那些杂七杂八的女人一定不会放过我,我被她们吵得头都要爆炸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待一会儿,莲初……”
这样的话,如果换过一个女人,一定会被这位堂堂帝王的脉脉倾诉所打动,对吗?
他虽然没有明确地说着情爱,但是他分明已经将我高高地摆在了后宫之中所有女人之上,甚至可以说是深深地将我藏在了他的心中……对吗?
可是,为什么我却没有丝毫的感动,心下甚至有更深更深的恐惧?只想着要逃开他,逃开这一种两个人静静独处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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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在与野利妃捉迷藏。她一定还在等我,她找不到我会着急的。我,我,我要出去了……”病急乱投医,我只能将野利妃抬出来,心中隐隐地希冀,李元昊能够为了野利妃放开我,让我逃离这幽深的树丛。
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我提起裙裾不管不顾地转身就向外冲去,却猛然之间被李元昊一双铁臂拦住了腰肢,整个人一下子被他横抱在了他的怀中!
他的怒意与失望,化作浓重的呼吸喷涌而来,他死死地搂住我,低低嘶吼,“莲初,为什么!将你带来我大夏国这么久,我忍住了没有碰你,难道你想不到这是为什么?天下的女人,等着爬上我的床的不知凡几,可是我宁愿为了你而等待。我想等你自己做好准备,我不想伤了你!你在我心中,始终是不同的,所以这上元之夜,我只想着偷偷回到你身旁,偷偷地跟你在一起!可是你竟然只想着逃跑,只想着将我看成洪水猛兽!”
我惊惶地望着他,望着他幽深的眸子在这冬夜的星月之下闪烁起凛凛的寒光。我嗫嚅着想推开他,“我,我已经是有了夫君的人……”
李元昊凝视我,忽地低声狂笑,“夫君,哈哈,莲初,你又当我是汉人了,对不对?你有了夫君又如何?只要我想要你,你就会是我的!”
说着,他猛然箍住我的腰肢向后将我推到树干之上,我的身子被他紧紧禁锢在他如铁的身体与背后冷硬的树干之上,丝毫不得动弹!
我努力甩头,想要挣开他捂住我口的铁掌,狂乱地向他喊着,“李元昊,你要干什么?!”
李元昊展颜轻笑,身子将我更紧地压向身后的树干,微有酒意的鼻息温热喷来,“莲初,你说我要干什么?我已经等了那么久,今天,我等不及了……上元之夜,人月两团圆,莲初,你就让我对你这多年的心愿,也圆了吧……”
巨大的黑色身影如山倾下,漫天的月色星光惨白无神,背后的树干虬结着刺痛我的肌骨,树丛之外的灯影阑珊远得仿佛隔世的辉煌……
谁来救我,谁来,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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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注:“上元节”就是正月十五,西汉时已经开始得到上至朝廷下至普通黎民的重视。古时的上元节甚至是比春节更为重要的节日,几乎要大庆十几日,成为最欢乐的节日。各个少数民族也在千百年间接受了这一习俗,辽和西夏还都有上元节“放偷”的习俗,前文中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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