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到底是过了多久,只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裴慕还当是戚芜,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却只见席渊站在自己的面前。“小渊,你怎么在这里?”难掩自己的失望,他恹恹地问道,席渊微微一笑,“父亲几天前不是和小渊说过,要小渊今日此时来书房的么?”
经他这么一提,裴慕才突然想起自己是说过要检查他的功课。可是如今…
“小渊,今日父亲感到不舒服,我们明日再说,好么?”
十四岁的少年仔细端详着他的脸,随后温和地一笑,“好。父亲。”
那两个字说得清晰,但是所包含的情绪却让裴慕微微发楞。“小渊,可是想你的父亲了?”他拉着少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柔声问道。席渊点了点头,又摇摇头。“其实,小渊都已经不太记得父亲的样子了,那时候还太小。”
裴慕望着他,怜惜地拍拍他的头,少年收拾起忧伤的情绪,冲着他展露一个阳光的笑容,“不过小渊有母亲和父亲,还有小沫,小渊已经很幸福了。”
看着那抹笑容,裴慕竟有些失神,直到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哥哥,哥哥,快点来呀,我们的秋千已经做好了呢。”以沫见他二人正在闲谈,便跑进门,拉着席渊的衣袖唤道,“你说过要把沫儿推得老高老高的。”
“好,我就来。”席渊异常柔和地对以沫说道,女孩开心地笑着,随即才仿佛注意到了裴慕的存在一般,“咦,父亲,您也去么?一起去吧,蓉姐姐还把秋千刷得很漂亮呢。”说着,她一手拉着席渊,一手拉着裴慕,作势要走,那二人惟有站起身来,同她一道往花园走去。
——————————————————————————
湘蓉坐在一旁的亭子里,静静看着以沫和席渊笑得开怀。显得疲累的裴慕走到亭中,在一旁坐下,视线仍旧不舍地逗留在那两个孩子身上。
“这秋千可辛苦你了,沫儿这孩子总是会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裴慕饮了口茶,对湘蓉说道。
“驸马何必客气呢,都是湘蓉应该做的,况且这些手工都是木匠们做的,湘蓉只是拿漆刷了下颜色罢了。”少妇闻言欠了欠身,含笑说道,“只消沫小姐开怀,这也没什么。”
以沫终究还是个孩子,虽然曾经对宋铭与湘蓉的婚事表示不满,处处针对湘蓉,但是,日子长了,也慢慢地接受了,恢复了从前对她的亲昵态度。
“驸马。”湘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有些事情,还望驸马不要想太多。”
裴慕听她这么说着,呆了一呆,片刻后才明白过来,略点了点头。“跟了公主那么多年,奴婢也知道,公主越是在乎什么人,就越不让他触碰到不安全的因素,被别人看到倒觉得她有些不在乎,所以,如果驸马觉得公主是疏远了您,就是错怪公主了。”
看着她无比真诚的目光,裴慕点了点头,“我知道,她的苦心我又何尝不明白呢。”
“那就好了。”湘蓉说完站起身来,朝裴慕行了个礼,“既然此处有驸马当心着,湘蓉就先下去了。”
——————————————————————————
戚芜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却不见裴慕等人的身影,询问之下,才知道三人都在花园中,因此加快了脚步赶到花园,只见三人坐在亭子中正在用膳,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相似的笑容,温暖而幸福。她不禁停下了脚步,无声地看着,直到以沫抬起头望见了自己。“母亲。”女孩欣喜地开口,席渊回过头来看着她,裴慕冲她微微一笑。
——————————————————————————
“怎么到这亭子里来了?”戚芜说着走上前,一旁的侍女又备上一套碗筷放在石桌上。“母亲,您去哪里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沫儿想玩秋千都找不到您。”
女子的脸色闪现过一丝尴尬,随即又展颜微笑,“咦?沫儿不是素来只会找哥哥,不会找母亲的么?”
“哎呀,母亲!”以沫撒着娇赖进戚芜的怀里,后者搂着她,不由笑出了声来。
——————————————————————————
长廊下,乘着秋风,戚芜缓缓开口,“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你的感受,对不起。”
安顿好以沫和席渊午睡,裴慕望着远处的心湖,静静坐在戚芜身边,“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
“可是,你因此而感到不快乐。”戚芜低垂着头,“这样的情况给你造成了困扰,而我自己竟一点都感觉不到。”
“我也没有告诉你,不是么?”裴慕宽慰地一笑。
“我…”戚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只有沉默地望着他。
“阿芜。”裴慕微笑地看着她,“这些东西我们不要再争论了好么?都已经过去了。”
凝视着自己的丈夫,戚芜的心中有着某种隐隐的不安,但是,她没有让自己再多想些什么,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裴慕。”戚芜伸手抚上男子的脸颊,“以后不要这样好么?我还有太多不明白,以后,从此刻开始,把你心中所想的都告诉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