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知道了。”姚宓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之后对一旁的侍女吩咐道,“茉心,带她去领赏。”
“奴婢谢过皇后。”小侍女难掩脸上的欢心,重重磕了个头之后跟着茉心离开。
偌大的永泰殿里只剩下了姚宓一人,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当戚芜对戚洵说出那一番话时是怎样的神色和语气。她很少会见到成年后素来将情绪深藏的女子会有如此的表现,到底要面临多大的伤痛之后,才能让心中的不满和激烈都发泄出来?
姚宓微微一笑,显得满不在乎,更有几分胜券在握的姿态。待到茉心回来后,她拟了份奏折交到她手中,吩咐了几句后便让她走了。
昔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子,终于还是被自己拉下来了么?
再次回想起不久前宇文芊给自己的回音,她更加确信戚芜已经被自己打垮,不得不承认,裴慕的那个赌,她是输了。戚芜确实因为他的死亡而一蹶不振。但是,她为自己的输而感到喜悦,因为这场输,恰恰使她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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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龙四年六月十一,镇国永宁公主府门前停了三辆马车,两匹汗血宝马正显得悠闲地立在马车前,等待着自己主人的到来。
“母亲,我们真的要走了么?”大厅里,戚芜牵起以沫的手,幼小的女孩仰起头,轻声问道。
戚芜点点头,“沫儿不想走么?”
“只要母亲和哥哥到哪里,沫儿就到哪里。”女孩的脸上是天真的笑容,戚芜看着,心中竟然又一次涌起了酸涩的情绪。
“公主,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启程了。”青儿走上前禀报道。藕色衣衫的女子微微点点头,随即便带着以沫和席渊走到了门口。
雀阳街是冷漠的,四下安静,仿佛没有人在意昔日里威风八面的女子的离开。
雀阳街也是好奇的,那一扇扇紧闭的朱门后,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这一幕。
但是,这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让两个孩子先上了马车的戚芜正要踏上台阶,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把柔和的声音,“怎么不等我?”
白衣的男子背着简单的行囊,眉眼间虽然随性依旧,但隐约间可以看到不容否决的坚定情绪。“萧公子请上马。”湘蓉的声音轻松而温暖,她带着笑意说着,指了指面前的一匹马,站在她身后的宋铭也朝他点点头。
马车前的戚芜看着他,嘴角扬起一枚了然于心的笑容,随即钻进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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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东门口,裴中言率着两千精兵,面无表情地迎接着徐徐而来的一行人。这一次,姚宓把护送戚芜往宁安的任务再次交给了他。接到旨意的时候裴均若正在他的府中闲谈。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自己的兄长一副早已知情的样子的时候,他的心里竟然感觉到不满和愤恨。
为什么,这样的事情总是要由自己来担负,如此的吃力不讨好。
而他,却能够安然呆在皇城中享受着富贵荣华。难道仅仅因为他是自己的兄长么?
裴中言的不快在内心一点点地堆叠,快要被装满的嫉妒在等待着爆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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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既然公主已经到达了宁安,不知是否要让贤妃回宫?”茉心看着姚宓在烛火下烧掉了裴中言的飞鸽传书,在一旁问道。
“不,不用了。”姚宓的神色是难得的安定自若。自从戚芜离开的那天起,这样的表情就经常出现在她的脸上。从今以后,她的世界里再也没有那个敌人了,她已经被自己超越,再也无法翻身。姚宓对自己是如此的自信,“让贤妃回来反而会使人心生怀疑,更何况,即便是在宫外,本宫也能控制,倒不如给她点甜头,好让她为本宫更全心全意地卖命。”
“公主,您不能进去。”姚宓话音刚落便听得门外的侍女用一种显得慌乱而畏惧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不能,你瞎了眼了么,我是公主,现在我要见我的母亲,你胆敢阻拦?”裹儿蛮横地说着,那投射在镂花木门上的人影晃动着,像是她的不安。
裹儿并不是没有发现这些日子以来姚宓对自己的疏远,甚至是早朝,她也不再带自己去了。
她在防备着自己。裹儿清楚地知道。
“公主。”茉心的声音在恭敬中透着沉稳与冰冷,她打开门,朝着裹儿欠了欠身,“皇后请公主进去。”
“哼。”裹儿睨了那门口的小宫女一眼,随即迈开步伐朝殿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