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姚宓摒退了所有宫人之后不紧不慢地开口,“本宫也不说些套话了,只希望你记住,本宫能让你离开,自也能让你再回来。你出去之后,淳王府的守备会加强两倍,只消本宫发现你有任何的可疑,那么,那府中的三个人,必死无疑。”
宇文芊闻言点了点头,“奴婢明白。不知皇后要奴婢做些什么呢?”
“替本宫好好看着永宁,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告诉本宫。”
“奴婢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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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芜最近越来越爱坐在这湖畔的楼阁之上,看着附近的景色。公主府旁空置的宅院如今终于有了主人。那一天长长的队伍经过公主府门前,在旁边的宅邸停下,她远远地看到一名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女子朝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她的神情,但是她猜测,那应该是一枚笑容。
“青儿。”戚芜从栏杆边收回目光,朝一旁的侍女说道,“你过会儿让他们去准备准备,不出明日,公主府要有新的客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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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湖边的楼阁上,素颜的女子只有左眼下的花钿在阳光下闪着细小的光芒。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月白色的丝绸衣衫,面料光滑,让人产生一种她本性柔和的错觉,衣摆处堆叠延伸的芍药安静而绚烂,衬着纤细雪白的手腕上的一对光面的木镯子,显出一股宁静淡泊的华贵来。那一头乌黑如墨般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松散的髻,更透出一丝怡然。
五月中旬的天气,空气里已经可以嗅到点点的温暖和丝丝的花香果香。戚芜吩咐侍女离开后,亲自将宇文芊面前的琥珀色杯盏斟满散发着清香的温热液体。“最近我迷上了喝些花果茶,今日贤妃前来,自是要请你喝喝看,不知可合心意。”
“多谢公主盛情。”宇文芊恭敬地欠了欠身,双手捧着杯盏,小小地喝了一口,慢慢的,嘴角浮现出一个笑容,连神色都放松了不少。
戚芜微笑着看着她,缓缓开口,“累了吧,这么多年了,都不曾真正的松懈过。”
宇文芊的脸色一怔,须臾,略低垂着头,显得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戚芜见状也不再开口,径直站起身来,独自立在这三楼的平台前,扶着暗红的栏杆,神情疏朗。
“姚宓让你来,看看我究竟死心了没有。”看似在询问的话语,却是不容否定的语气,戚芜没有回头,她不需要再去看宇文芊的表情和眼神,因为她知道,她也是逼不得已。
但是,她已经倦了,来来往往的虚情假意下的伺机窥探再暗中打压。无论是朝堂之上,还是宫闱之中,谁都不能逃开这些。
“是。”宇文芊的声音空灵悠远,镇定地吐出一个字。
容颜依旧夺目的女子笑得云淡风轻,仿若谪仙,她回转过身,悠悠开口,“你准备如何回答?”
“公主邀请奴婢品茶,一派自得,看来是无心政事。”宇文芊看着她漆黑的眼眸,字字清晰地说着。末了,嘴角扬起一抹深邃的笑容。
戚芜不发一言地看着她,慢慢地走近,直到相距三步左右的距离才停下来。“我很庆幸,你没有忘了我们之间的盟约。”
“公主待奴婢有莫大恩典,奴婢何以敢忘。”
“既然姚宓将你放了出来,安插在我的身边,可见在她四周已少有可信之人了。”戚芜在一旁的竹榻上坐下,眉眼间露出锋芒。所有的伤心和感怀都已经过去,她不能允许自己沉寂在负面的情绪中,既然已经牺牲了裴慕,那么,就要让他的付出得到最大的作用。也许,这亦是他所希望的——成为对她而言有用的人,而不是一个单纯的局外者。
说她冷酷也好,说她无情也罢。这些都是别人的事情,知晓她自己的心中明白,那么其他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安怡虽然聪明,但是毕竟还资历尚浅,加上有裴太后的前车之鉴,姚宓想要不怀疑都不行了。”宇文芊自顾自斟了杯茶,一饮而尽,随即又说道,“不过她也确实有资格拥有这份可以操纵奴婢的自信,毕竟淳王和两位世子还在她的权力范围之内。”
“对于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戚芜一眼就瞧出了宇文芊的心思,安慰道,“淳王府中的暗探我早已布置周全,加上在四周的监视,姚宓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即便是进了宫,他们不会有任何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