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着热汤,希望能驱走崇央的寒冷,那灼热的汤碗刺痛着我的手,我害怕一切温暖的东西,温度让我痛不欲生。
“你身上的阴气太重,最好不要靠近崇央,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绿弦只是轻描淡写的对我说。
“对不起。”我道歉。
“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绿弦摇头。
“绿弦,崇央会没事的,对吧?”
“我会尽我所能让他平安健康的。”
“绿弦,我什么也做不了,总是做一些伤害别人的事情,真想取下它灰飞烟灭。”我转动着手指上的银戒指难过得想哭。
“别呀,千万不要这样做,你要记住你肚子里还有崇央的孩子。”
“可是又能怎样呢?我现在是一个死人,她也只是一个死胎啊!永远也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
“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件事都是有因果的,前世种上因,来生便能得到果,这一切竟然都有因,那么就必有果。我有一种预感,这个孩子一定会来到这个世上。”
“如果真如你所说她终会有一天来到这个世上,那我就算是等上一千年一万年我也会等的。”
“你是因为珑城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这就是因,而珑城会什么时候来报这个果,就得看造化,但不管如何,你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等待,这个词在那一刻成为了我永生的信仰。
而又有多少人一转身就轻易的背叛了昨天,就像我等绿弦口里所说的“因”所种下的那个“果”一样。我等这个“果”等到绝望,麻木,这个等待终究会滋生出罪恶!
四银的回忆到这里停了下来,一阵风从窗口的缝隙溜了进来,熄灭了那盏一直晃动不止的油灯。
苏城感觉自己正在被黑暗吞噬。
“后来呢?”米纱的声音轻轻的响起。
“灯熄了。”四银说。
“我有火。”庄朝掏出打火机,寂静的屋子里火石触碰的声音被放大了好多倍,火星闪一下,再闪一下,终于照亮了整个房间。
苏城轻轻的舒了口气,这光让她感觉很安静和踏实,因为它们那么真实的在她眼前。
庄朝走近书桌点亮油灯才发现金黄色的油灯灯管里竟然没有灯心,银制的灯瓶瓶颈和瓶底一样大,而瓶底里竟然并没有油。
庄朝心里一紧,抬起头看了看离他一只手臂距离的四银,大红的袍子映衬着一张苍白美丽的脸,眼睛平视着前方,眸子里微光流转。
“你觉得我好看吗?”四银突然收回视线来看着盯着她看的庄朝问。
“倾国倾城,好看!”庄朝语无伦次。
“你真会说话。”四银扬眉而笑。
庄朝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有些心神恍惚。
“我被这个因果关系的游戏死死的套牢在一个圈子里,无法自拔。”四银轻笑。
“我不相信你所说的是真的。”米纱摇头,她觉得四银和四银所讲的故事就像神话。
“你还想听吗?”四银问。
“当然,显然事故还没有讲完。”米纱耸耸肩回答。
“故事讲完了,你就会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四银放慢了语气。
“四银,你的孩子还在你的肚子里吗?”苏城小心冀冀的问了一句。
“是啊,还在。”四银低下头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回答。
苏城心头一紧,她觉得事情似乎并不是听故事这么简单。
四银停顿了片刻,看着那微微跳动的油灯,油灯映衬着她的脸打出一道道淡蓝的光圈,那些记忆的画面似乎在那些光圈里回放。
暮色降临,七念还没有回来。
我站在崇央居的门口焦急的等待。
“四银,你站在这儿干嘛?”庄溪走到我身旁也跟着往门外看。
“我在等七念。”我回答。
“天都快黑了,她也应该快回来了吧。”庄溪踏出门槛,四周张望着。
“是啊,平常她都回来得很早的。”我轻轻的移动脚尖,提起右脚想跨出门槛,却怎么也迈不动步子。
“四银,你在干嘛?”庄溪死死的盯着我一次次放上门槛却又放下来的右脚问。
“没干嘛,只是觉得这门槛修得太高,应该修得底一些。”我闪烁其词的回答。
“你怎么啦,这门槛不一直都这个样子么。”庄溪站在门槛外,伸出手来帮我系好松散的腰带。
“是啊,只是我今天才发现。”我微微而笑,却感觉那笑容带着苦涩。
“四银,你变了。”庄溪又说。
“哪儿变了?”我问。
“自从你那次昏迷醒来,你就变得好像特别关心七念。”庄溪回答。
“我关心我身边的所有人。”我惊异庄溪竟然发现了我这一点细微到可以不存在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