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瑶在宫里没有遇到过真心帮助她的人，她说你是第一个，虽然是因为可怜她编造的身世，但在宫里已经很难得了，没有人还能做到这些，宫里没有谁会同情谁，也没有谁会可怜谁，所有宫女的惨死都似乎是罪有应得。而你并不是因为得到她的好处或者有利可图，相反还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虽然你并没有让她逃出虎口，但她非常感激你。她让我找一个机会向你坦白这一切，她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听了寒阳的话，我已经不再有刚才那般难过。可是奴瑶如此冰雪聪明，为什么也会被曾经偏爱她的上衍夫人至于死地呢？
常有人说在宫里的丫头都是把脑袋挂在裤腰带上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掉在地上了。我从小在宫中长大，见惯了生死，那些生命的消逝总是看着看着就不见了。
“如果我再聪明一些，像珑城一样聪明，或许奴瑶就不会死了。”
“四银，别难过，宫里的丫头命如纸薄，生死早就由不得自己。”
“我不难过。”
其实我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四银，如果真有一天我们都走了，真的留下你一个人了，你也不会走出崇央居么？”
“我不知道，或许我会消失不见，比珑城消失得更彻底，像白烟一样无影无踪。”我想像着白头老妪所说的灰飞烟灭，大概也就是凭空消失的意思。
“消失是一件美丽的事情。每次我觉得痛苦和难过的时候我就想，要是我突然消失了多好啊，再也没有谁能够欺负我，我再也不用做那些我不想做的事情。”寒阳一副幢憬的表情。
“你看天多蓝啊，还有这些花儿啊，草儿啊，多美啊，还有这风，空气，阳光，多美啊，你怎么会想要消失呢？”我没有想到在寒阳口中也会说出这样沉重的话来。
“一点儿都不美，进宫的时候公公就说这些都是为皇后嫔妃们美的。”寒阳嘟着小嘴愤愤不平的样子。
“寒阳，回家以后你要找个好人家，然后好好过日子。”
“像我们这样人家的姑娘是嫁不到好人家的。”寒阳有些羞涩的笑着回答。
“那就找个好男人。”
“什么样的男人才是好男人呢？”寒阳仰起脸瞪着眼睛问我。
“好男人就是对你好的男人。”我笑了笑，其实我这样的回答不知道算不算答案。
“四银，崇央王爷很爱你，可是你却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像一个悲剧。”寒阳有些感伤的叹气。
“傻丫头，我是崇央的终生丫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他，这怎么会是悲剧呢？”我笑了，突然觉得我并没有失去什么，说服自己的理由如此简单。
“可是，你现在连陪崇央出去打猎都不行！”寒阳瞪着我，说得理直气壮。
“寒阳，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出崇央居么？”我看着外面的天空，其实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寒阳好奇的瞪着眼睛。
“因为那大门的门槛太高了，我总是跨不出去。”
寒阳瞪着眼睛看着我迷惑不解的样子，而我起身离开生怕她叫住我挖根问底。
“四银，你说的是真的么？”寒阳在身后怯生生的问。
我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寒阳：“你信么？”
寒阳看了我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说：“我信，因为你是四银。”
我转过身，心在那一刻微微暖了一下，也突然明白为什么奴瑶最后的请求是要让崇欢把寒阳换到后宫最安全的地方了。
白烟真的就像一袅白烟一般消失不见，很多次我想搬开井口的石头，可是任我怎样使劲儿，我也无法挪动那些石头。再后来我发现我已经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因为许多东西我明明是碰到了，却它们却决是与我穿透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