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沫分析了半天,仍是一无所获,至此她不得不承认成思民的话,自己清楚的只有工资单而已。
他一连串的“了解和清楚”,其实就是大局观的问题。一个公司好比是海上的船,作为水手中的一员,不知道它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要往哪里去,是一件危险的事情。那么,一旦碰上风暴,你注定是先被牺牲的那个人。
第二天晚上八点钟的样子,林雨沫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地看书,手机响了,一看是成思民的,她立刻给挂断了。她气恨恨地想,他再打就把手机关了,反正不想搭理他了。
换一个人,林雨沫断然不会如此任性。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着成思民,芝麻大点的事儿也过不了,委屈大了去了。
电话没再打来,滴滴的声音,倒是来了一个短信。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开来看了一下,是成思民发来的。“我在机场,飞机马上要起飞了!内奸门的事儿,早晚你会想明白的,事关两家公司的内幕,我还真没法告诉你太多。林雨沫,这会儿你要在我跟前,我就要打你的屁股。就你这点小心眼,还能干多大的事儿?不过,如果你保证以后只对我一个人这样,我就原谅你了!”
林雨沫嘴巴张得老大,半天没闭上,双颊生春,好像成思民真的打了她的小屁股了。“谁稀罕你原谅了?色狼!”话是这样说,可她心里一个忍不住,泛起一丝儿甜蜜来。
呆了一会儿,羞答答地拨个电话过去,人家的电话倒是真的关机了。她这会儿心情倒是突然好起来了,“嘤咛”一声倒在床上,双手捂着脸自己笑了起来。
林雨沫虽然淡化了这件事,但“内奸门”的事件却没有消停,仍继续恶化下去,一时谣言漫天。第三天,总裁插手了。
王怀义接到总裁助理贺俊峰的电话后,即刻赶到集团总裁办公室,于建斌已经在了。两人相互横了一眼,都不屑地移开视线。
集团总裁张啸昆还不到五十,中等身量,眉眼细长,端坐那里自有山峙渊停的气势。他的声音低沉,但凝而不散:“你俩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于建斌抢先说:“老大,王怀义他在我公司合约部安插了眼线,盗走我们的数据,所以才能在政泰家园商务楼项目赢我们。不信您看看,上回2#楼项目,他们比我们低那么多才中标,这回才比我们低1%。前天晚上,我已经把那个内奸揪出来了,他也亲口承认了。”
“哦,是吗?王怀义,这事你怎么说?”张啸昆眉目不动,神色淡然。
王怀义委屈起来:“老大,我跟着您有二十多年了,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您还不清楚吗?这种肮脏事我王怀义怎么会做?事情是这样子的,我们开会讨论政泰家园商务楼报价的时候,成本主管林雨沫出示了一份一公司历年报价和项目利润率等等的数据表。我当时怀疑这数据不真实,担心会影响这次报价,问她数据哪里来的?她说在一公司的同学给的。当时我觉得不可能,所以就单独问她,她才说是自己推测出来,因为怕我们怀疑数据真实性,才编出一公司同学这码事来。谁知道会议上的话会传到一公司,小鬼子他就找我闹了。老大您说,到底是谁在谁的公司安了眼线呀?”
于建斌说:“王怀义,难道我于建斌就是会做这种事的人?投标的前一个晚上,我接到一个神秘电话,说你在我们公司安了眼线,我当时还不信,没想到……”
“不是你安的眼线,人家为什么要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好处?我告诉你那天开会就六个人在。”
于建斌说:“那是你公司内部管理有问题,有人就想祸害你,别他妈的怨到我头上。”
王怀义生气地说:“有理你就讲出来,别摆不出道理,就开始骂人了。小鬼子,今天你不给我解释清楚,我跟你没完。”
于建斌说:“你们二公司什么水平,也值得我于建斌安人在你们公司,王怀义你撒泡尿,多照照镜子。”
“NND,老子天天照,知道没有你胖,没有你能喘……”
于建斌抬高声音说:“王怀义你个傻逼……”
张啸昆低喝一声:“够了。”
于建斌和王怀义同时噤声。
张啸昆严厉地扫了他们一眼,说:“还以为是二十年前吗?看不过眼就打一架?都是公司老总,跟街头泼妇一样,好看呀?你们不嫌丢人,我都嫌没脸。”
于建斌和王怀义都低下了头。
“少打点麻将,有时间去学点领导行为艺术。”
“知道了,老大。”两人声音立刻温柔起来,几乎异口同声。
“我听说你们都各自开除了一名主管,那,这件事情就到此结束吧……”
于建斌蓦然抬头,说:“总裁,这件事情怎么能就此结束呢?您得给我做主呀。”
张啸昆淡淡地看他一眼:“二公司有没有在你们那里安人还需要调查,他们会议上的话传到你耳朵里却是真的。你要我怎么做主?”
“是真的,总裁,您尽管去调查。”于建斌边说边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张啸昆,“这是那个内奸写的忏悔书。”
张啸昆接过,微微笑了一下。“建斌,你现在做事比以前周密多了。”
于建斌搞不懂他这句话是贬是褒,讪讪地笑了笑。
「职场菜鸟入门第二十篇:职场中无论你身居任何职位,都有成为弃子,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侥幸。你最器重的手下,也有着被你挥泪割爱的风险;即使你已经足够小心,竭力与大BOSS保持一致,也不是没有被弃的可能。
职场的抉择,其实只有一个准则:那就是以相对较小的牺牲,换取最大限度的利益。所有的决策,最后都是各方的利益不断平衡之下的妥协。
牺牲是绝对的,成为弃子的人,除了反省自己之外,也不必埋怨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