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明今早一反常态地,早早来到了工地,大家刚开始误以为他是突击查岗呢,项目部那些懒散惯了的员工们慌了手脚,鸡飞狗跳地各自忙了一阵儿。
此刻,他心神不定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心里开始疑惑起来。
公司怎么还没有人找他呀?按照昨晚和郭文斌议定的时间,再迟这会儿薛晓燕也应该联系他了才对,现在他可不方便再和围攻的那拨人主动联系了。毕竟,这事儿最后只能算到愤怒的民工头上,民工们素质低,做出什么事儿都不奇怪。
就算大家心里都明白是这事儿是经过他默许的,他哭着喊着也得说成自己完全是不知情的,毕竟法不责众嘛。如果被公司证明是他发起的,就王怀生那人的暴脾气,还不得立刻办了他?!
但公司迟迟没有人和他联系,王庆明隐隐开始担心起来,事情是不是闹大了?那可就麻烦了。
薛晓燕的工作作风,王庆明和她认识这么多年,早已经是了如指掌。鉴于她手中把着各项目部民工结算及年底盈利核算的两大命脉,一般的事儿,王庆明也只能忍气吞声地迁就,各种名目的回扣,这些年加起来也送了不少了。
至于变更部分的价款额度大,是他要郭文斌给公司多报点虚数,那是给合约部留出砍价的空间,实际花费当然没有那么多。
王庆明本人曾亲自出面找薛晓燕商量这事,倒也是准备送个几万块钱了事的。他筹划地好好的,回扣就让郭文斌自己掏腰包,变更价款合约部砍去一部分,郭文斌也能弥补一部分亏损,然后各方皆大欢喜。
毕竟,郭文斌去年为了拿下这个工程,曾私下给了王庆明五万现金,逼急了朋友都做不成了,这个面子他不得不考虑。
可谁知道这次薛晓燕狮子大开口了,她直截了当地暗示他,她手头有个急事,急需二十万的现金。这个数字一出口,王庆明当时脸都绿了,差点没跳起来。
这笔钱数目太大,郭文斌没那么大赚头,不可能赔本赚吆喝。王庆明当然也不能自己掏腰包,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话说那天郭文斌在王庆明的办公室,看见公司合约部传过来最终结算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按合同额结算,合计三百多万,气得一时都找不着北了。
他将王庆明的桌子拍得山响,最后“嚓嚓”几下将结算单撕了个稀烂,直接砸在他的面前,“王总,我这年是过不了了,回去还不得被这帮工人们吃了?你说说,到底怎么办吧?”
话里话外的意思,带出几分威胁来。我郭文斌过不了年,你们还打算过得好吗?民工头平日里对这帮项目经理点头哈腰,吃喝玩乐上杆子搞三陪、四陪,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多接工程多挣钱,眼瞅着不仅挣不了钱,还要倒贴手下人的工资,哪有那样的便宜事儿?
王庆明也没想到,薛晓燕完全不顾昔日的情面,事情会做的这么绝!
他点燃了一颗烟,狠狠地抽了几口,急促地走了几个来回,然后一拍办公桌,“他奶奶的,她不仁,也别怪咱不义,这事儿倒也不是没办法解决的。不过,老郭,咱俩得配合起来,演一场戏给她看看,也让她的日子不那么好过!”
郭文斌眼前一亮,只要能把钱要回来,别说配合演戏了,就是让他自己唱戏,他都去唱,丢人算个毛呀!
知道王怀生正好出差在外,王庆明觉得这是天赐的良机。他附身在郭文斌耳边面授机宜,郭文斌听了有点犹豫,“王总,你这办法到底行不行呀?不行的话,我这劳务公司可就上了一公司的黑名单,立马会被撵出去,这不等于是自掘坟墓么?”
王庆明冷笑一声,“老郭,既要当biao子,还要立牌坊,天下哪有那么多便宜事儿?办法我可是想了,风险我也扛了,干不干随你。不过,丑话我说在前面,过了今儿,你要钱可就别找我了!”
这件事儿,王庆明是吃定了薛海燕了,他知道这女人胃口不是一般地大,行事心黑手辣,却十分胆小怕事。民工上门一堵一闹,她一定会害怕,内幕曝光了,她能有好儿吗?为了不让王怀义插手处理,她定会向他们妥协的。
“他娘的!”郭文斌一想到上百万的钱不翼而飞,心肝儿都扭着疼。“干,我干!这钱是咱的血汗钱,宁可以后不干了,再说,不还有王总您罩着我嘛!”
“主人,来电话了!主人……”突如而来的手机铃声,吓了王庆明一跳,反应过来以后,他几乎是扑向了放在办工作上的手机。
“喂……,哪位呀?”因为期盼以及潜在的某种紧张,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兴奋,王庆明的声音微微有点发抖。
“是王经理吧!您好!我是合约部的林雨沫,有个突发事件,需要您马上来一趟公司,您方便吧?”
入耳的话音温婉动听,用的是疑问的语气,表达的意见却是不容置疑的。
这把声音真不错!却完全不是在脑海中设想了无数次的薛晓燕的声音,王庆明一时蒙住了。林雨沫,谁呀?他寻思了半天,顺着这潺潺的声音,脑海里突然跳出了一张秀丽如江南山水般的芙蓉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