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民听说许树淇在食堂里发了飙，差一点儿泼林雨沫一脸饭菜，还当众大骂她是个婊子，一想到林雨沫人比花娇的模样，心里到底有点不落忍，跟徐治平说：“这位大姐敢情真是疯了么？怎么能这么蛮干呀，想想这丫头也怪可怜的。”
“你的意思，不就是让她去干的吗？她不干难道你我去干？”徐治平眼皮都没抬，有点儿没好气。
馊主意是谁出的，这会儿又假惺惺的，不过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喂，听说了吧？成思民跳出来了，他唱的这是哪一出呀？不会那晚这两人真的在一起吧？还是他挺身而出替老张挨了一刀？我算来算去，真要顶包，也得是贺俊峰上，轮不到他呀！不过，如今这么一闹，估计这丫头再待下去就难了。”林小民笑着叹口气，“不过这么漂亮一个人儿，就这么被逼走，我心里不舒服。”
“哼，我过去还真没看出来，您还是菩萨心肠呢！”徐治平冷笑一声。
正说着，桌面电话又响了，总裁秘书陈梓馨打来的，张啸昆要开班子紧急会议。
总裁一向是面目严肃，这会儿更是一脸阴霾，大概是被许树淇的英勇事迹闹的。今儿的会，除了林雨沫、成思民这两位当事人联系不上，其他人都小心翼翼地坐着，怕触了他的霉头。
张啸昆说：“我想大家都听说了中午发生的事情，装饰公司许树淇总经理当着全体员工的面辱骂了林雨沫，这件事情影响恶劣，给我们全体高层抹了黑。吴经理，行政部马上出个告示，说明许树淇和林雨沫因为工作发生误解，许树淇已经意识到自己太过冲动，主动要求降职处分。集团班子考虑到她过去对集团所做的贡献，决定给她停职反省一个月，扣除奖金三个月的处分。”
吴红梅点点头，说：“是，总裁。”
张啸昆沉吟片刻，问：“吴经理，林雨沫现在情况如何？”
“事发后，她离开了办公室，手机关机，还没有联系到。”
张啸昆点点头，说：“吴经理，记得要一直联系，直到联系上她本人。”
“是，总裁。”
高进问：“这段时间又收到不少匿名邮件指供林雨沫索取贿赂，本来说好是等她从秦皇岛回来再调查，现在是不是应该推迟一阵子？”
张啸昆坚决地摇摇头，说：“这事关系到林副总经的名声，不能推迟。”
吴红梅忍不住了，说：“可是林副总经刚刚受了这种打击，再接受调查，我怕她心理上无法承受。”
张啸昆说：“调查有很多种方式，不需要直接向苏副总经询问，私下进行就是了。我决定这次调查由高进和徐治平负责，大家有没有意见？”
高进是总会计师，徐治平是林雨沫的顶头上司，大家一想，由这两人来调查挺合适的。林小民和汪明宇都知道，徐治平是绝不会让林雨沫有机会再翻身的，所以也表示十二分地赞同。
“高进，治平，你们两人要认真查清楚这件事情。”张啸昆特别强调了一句，“公事公办，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徐治平和高进齐齐应了一声：“是。”
散会后，两人碰了一个头。高进主动问：“治平呀，调查林雨沫这事你怎么看？”
徐治平态度阴沉，说：“我有点摸不准总裁的意思，为什么是你和我，李大维分管人事，却没参加？”
高进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是呀，老张这回到底是啥意思呢？”
“你就装吧，谁不知道集团里就你最懂老张的意思，连你也摸不准？”
高进摇头说：“这回的问题不是牵扯着老张嘛，我怎么摸得准他的脉？他让我们调查，还特别强调要查个水落石出。话说回来了，林雨沫到底是不是他的小蜜？今儿听说成思民认账了，是他们两人在一起？”
“林小民这个鸟人传回来的消息，你觉得他会错吗？”
“林小民这人狡诈无比，按理说不会搞错，可成思民也不是一个替人受过的人，所以我才不明白，老张今儿到底是啥意思？”高进大感困惑。
上回林雨沫与曾主任的绯闻事件里，张啸昆可是明确暗示他保林雨沫，这回因为流言牵扯到他本人，他反而摆出一幅“公事公办”的模样，难道是笃定自己会顾着他的面子保住林雨沫？
徐治平说：“高进，你想一下，林雨沫长得不错，可算不上什么绝色，老张用过的那些女人，哪个不比她强？怎么就会相中她了？”
高进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总经理。”徐治平缓缓吐出三个字。
高进恍然大悟。
集团班子几位成员对总经理位置之争已白热化，张啸昆却又迟迟不放手，无非是担心那些本来就有实权的总字头们占了这个位置后，分了他的权势，将来无法顺利地把位置移交给自己的儿子。
如果是一个女人，一个自己的女人……林雨沫高调入职，在曾主任与她的绯闻里张啸昆的态度，如今张啸昆对她各种宠爱，一切看起来似乎都早有预兆。
徐治平轻敲着桌子说：“高进，老张是把烫手山芋扔给咱们了。”
“他自己不都说了，要公事公办吗？”
“那，你的意思？”徐治平没白担老狐狸的虚名，他以退为进，逼着高进先表态。
“咱们当然就得公事公办了。”高进意味深长地说。
这么久以来，他一直对张啸昆惟命是从，但是这回，他可不能再由着他胡来了。虽说他对总经理的位置并没有太多想法，因为他受个人能力的局限，但他们这帮老人谁坐这个位置都可以，绝不能是林雨沫，那是对他们这么多年以来付出的否定。
徐治平不动声色，心里却十分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至于张啸昆是不是真的要让林雨沫当总经理，他是杜撰的，只要这些人以为老张有这个想法，就可以了。
林雨沫与张啸昆的流言蜚语，如长了翅膀一样，36小时之内也传到了天鸿下面的几家子公司，于建斌消息灵通，当然不会错过这等好事。
一听说成思民在食堂里的英勇表现，差点儿没把他气晕过去。
哎呀！你个臭小子，张啸昆的风流韵事，越传得邪乎越好，你才有机会推翻他呢！这个风口浪尖上，你挺身而出算哪颗葱？他妈的，早说过这个林雨沫是个祸水，如今一看，果不其然，自家外甥是着了她的魔了。
于建斌忍不住打电话给王怀义：“这老张年龄越大，做事却越来越没皮没脸了，如今，都赶上赌王了，三妻四妾的整天瞎折腾。”
王怀义犹有点怀疑：“这事邪门，没准儿又是他们内斗放出的烟幕弹，林雨沫那小脾气，哪只眼睛也看不上老张的。”
“啧啧啧，王怀义呀，我看你对那丫头倒真是情深意重。”
“小鬼子，你乱嚼的什么舌头？那是咱妹妹！”王怀义不高兴了。
“我老早就想问你了，你跟那个丫头到底是什么关系？”
“啥关系，上下级关系。”
于建斌怀疑地说：“真就这么简单？”
“靠，这事我有必要跟你说谎吗？”
于建斌一想，说：“这倒也是，这么说来，是我看走眼了。我瞧着小丫头模样不错，带着江南气息，以为你收了她呢。”
王怀义不屑地说：“扯淡，老子这么公私不分吗？再说，我看中那丫头的是才，跟老子的女人们比长相，她可就没法儿比了。”
于建斌说：“哈哈，你是指老张公私不分？”
“我瞧这事没这么简单。”
“不管简单不简单，王胖子，你记着，这事情对咱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王怀义斜眼问：“什么好处？”
“这帮人为一个总经理斗得你死我活，到时候两败俱伤，我们就好起事了。”
王怀义说：“行了，这事都说了几年了，啥眉目都没有。你上回还说陈局指定帮你，帮在哪儿呢？喂，我怎么听说，林子那晚不是和老张，是和你家成思民在一起，他可亲口承认了！”
“说起这个，老子也是一肚子火，我姐咋就生出那么一个小子。陈局的女儿到底有什么不好，相貌家世，打着灯笼都难找。他在集团公开来这么一出，分明就是与陈梓馨不想成了，陈局能高兴吗？”
王怀义啧啧称奇：“小鬼子，你这么市侩，居然还有这样的外甥，也算是稀罕。”
“呸，不要再跟我提他了，回头我再找他算账。”
“那咱们这事是不是又没希望了？”王怀义就关心分家的事儿。
于建斌黯然地说：“咱们亏就亏在没有靠山。”
“是呀。”王怀义感慨。
结束通话后，王怀义想了想，决定给林雨沫打个电话。前一段时间林雨沫略微透露了信息，让他再次拿下集团招标的一个大项目，二公司如今已然彻底恢复了元气。
这事做得隐蔽，不落人口舌，但是两人为了避嫌，平时也绝少通电话。
电话没有打通，转进语音信箱了。
到了晚上，林雨沫回了电话，声音微微有点嘶哑。
王怀义揣测着她大概是哭伤了嗓子，心里有点怜惜，这集团里如狼似虎的那帮人，他都没有斗赢过，她一个小丫头在里面能有啥好日子，光是绯闻就闹过两回了。他也是过来人，知道桃色绯闻对女性领导者的杀伤力，多少女性因此而崩溃，黯然离场。
“许树淇就这么点素质，大家都知道，你别放在心上。”
林雨沫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天傍晚我和朋友去了楼上的咖啡厅，手机在房间里充电，不知道怎么就惹来这谣言。”
王怀义说：“我听说有人看到有个女的进了总裁房间，你又不在房间，所以她们都以为是你了。”
“哦？真的？”林雨沫心头一跳，难道是阴差阳错，总裁房间里真的有个女人？
王怀义听出她精神不振，说：“没事，你好好休息，事情早晚会水落石出的。”
“嗯。”
挂断电话，林雨沫看着贺俊峰让步的短信发了一会儿呆。站在理智的角度上看，也许他的决定才是正确的，但是不管如何，她非常失望，他对自己的前途远远比自己上心。
想起王怀义无意说出的话，她回拨贺俊峰的电话，第一声拨号音没结束贺俊峰就接了，声音非常欢喜：“雨沫，你终于肯理我了，在哪里呢？”
“我就问你一件事，那天晚上，在总裁房间里的女人，是不是薇薇？”
贺俊峰有点犹豫。
林雨沫一下子火冒三丈：“到现在了，你这是想护着谁呢？”讲完迅速地掐了电话，然后关机。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心头豁然开朗，决定为自己打个漂亮的反击战。她打开电脑，从网页上搜了一个电话打过去：“请问是信报的娱乐记者吗？……我有料要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