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子会后没几天,天鸿集团每个人的邮箱里都有封置顶通知,本财年第四季度,徐治平将调任机械公司任总经理,林雨沫升任集团总经济师。期间这段时期,为过渡期,双方各自完成新旧工作交接。
公布的当天,林雨沫就收到来自各方的祝贺,办公室的门槛即将被踏平了。
成思民的祝贺林雨沫早就收到了,优雅的晚餐、泡泡温泉那都是小儿科,夜里主动献身的那份热情劲儿就甭提了,折腾个不停,结果就是精疲力尽的林雨沫第二天直接睡过了头。
公司里田甜最先奉上真心诚意且带着骄傲的祝贺,吴红梅略带愧疚的祝贺,汪明宇略带亲热的祝贺,林小民皮笑肉不笑的祝贺,高进一本正经的祝贺,李大维不偏不倚的祝贺,远在内蒙出差的贺俊峰也发了短信祝贺,虽然语气幽怨……集团班子里,只有胡长海没有祝贺她。
林雨沫心里很清楚,以林小民为首的这一批守旧势力,绝对是不欢迎自己上位的。想到这里,她微微冷笑一下,不欢迎那又怎样?无论你们怎么暗算我,无论你们怎么不乐意,形势比人强,以后还再想打压我,踩掉我,没那么容易了。
仍坚守在俄罗斯的何铸,这次再次代表广大的俄罗斯人民,对林雨沫成为集团总经济师表示了热烈的祝贺。祝贺之余,又有点不满:“我靠,谁有你那么好的运气?坐神六也没有你这么快。”
林雨沫对总经济师这个位置无限向往过,可是经历过这么多次事后,她也没有多少喜悦了:“唉,真没什么稀奇的,说起来都是眼泪。”
“怎么了?升职过程很艰难么?”
林雨沫心想最后关头,如果不是成思民嗅觉更敏锐,旗高了一招,只怕自己这会儿就该卷铺盖卷儿走人了,哪还有机会接受庆祝呢?
她叹息一声,说:“唉,我不说你也能猜到。反正,这会儿就是成功了,我一点都不觉得高兴。就像一件很期盼、很渴望得到的东西,可是因为波折太多,过程太激烈,等真的拿到手里,回想起来的却只有中间的苦。”
何铸大概清楚她这一年多经历过的事情,尤其是那一场几乎覆灭了她的桃色事件,宽慰地说:“职场本就如战场,你得学会习惯,这以后不就好了嘛。”
“但愿如此吧!”林雨沫微微一叹。
“对了,林子,我终于也有个好消息可以告诉你了。”何铸声音飞扬起来。
“什么好事儿?”林雨沫打起了精神。自从何铸被发配到俄罗斯几年来,这还是第一次从他嘴里说出“好消息”三个字。
何铸略带兴奋地说:“嘿嘿,再待半个月,咱终于要回到祖国人民的怀抱了。”
“不是说要干个三五年的么,工程提前完了?”林雨沫随口问。
“不是的,半个月后接替我的人就到了。告诉你吧,我老大终于胜利翻盘了,已经升任集团公司总经理了,我的苦难就此结束了。你看,我这赌注没有押错吧,和我一起的好几个人都以为他再翻不了身,熬不下去,都辞职走人了,就我留了下来,剩者为王,哈哈!”何铸话中的得意难掩。
林雨沫也替他高兴,由衷地说:“真好,何铸,恭喜你了!这三年多时间终于没有白熬,这回可以高升了吧?”
“是呀,已经定了,我回国后仍回原公司,担任云南分公司的副总经理,老大已经说了,干个半年就升总经理。再干个一两年,资历够了,就调回北京集团总部,反正铁定跟着他干就是了。他上一次被打得很惨,如今身边就剩我一个是他的嫡系,升起来会很快。”何铸感叹万千,“他娘的,这鬼日子终于要结束了,天天吃硬得能砸死人的面包,啃得我都大小脸了。”
林雨沫高兴之余也很感慨,职场里不变的忠诚如今已是极罕见的品质,何铸也算是一朵奇葩,仅凭着一股信念,顶着来自于父母和女朋友巨大的压力,在冰天雪地里坚持了这么久。
如今即使得到丰厚的回报,那也是他应得的,毕竟,能坚持到最后的,不就是他一人么?
时间的大熔炉最能检验一个人,譬如忠诚,譬如爱情。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想起了死乞白赖、温柔多情的某个男人,嘴角微微翘起,眼神朦胧起来。
正在她情思昏昏之际,桌上电话铃响,总裁办新上任的行政秘书田雅洁来了通知,总裁已明天定下了去山西太原出差的行程,自驾出行,林雨沫确定将随行,行程2~3天,明早10点从集团出发。
林雨沫随口问,“随行的还有谁呀?”下意识的,她想知道有没有成思民。
小田愣了一下,“林总,不好意思,总裁口头通知的,并没有让我通知其他人,也许,还有其他人也不一定呢!”
“哦,这样啊!”林雨沫放下电话,心里掠过一丝奇怪的感觉。
能劳动张啸昆亲自出差洽谈的,都是比较重大的项目,他的风格,凡是该项目会涉及到的主管领导全部随行,便于途中开会商议,快速决策。譬如内蒙高速的投资项目,譬如秦皇岛收购地产项目等等一系列的大项目,那么,这一次要去谈什么项目?
但是,林雨沫也明白,不管什么样的项目,她总会是随行成员的一个,可能和她的专业有关,毕竟她是负责算帐的。想来这一次也不会例外,因此不过略想了想,也就撂开了手不提。
快下班的时候,接到成思民的电话,“小丫头,跟你商量个事儿,晚上咱俩一起去我舅舅家吃晚饭,好不好?”
今天于建斌给成思民打电话,要求他务必回去吃饭,再找借口不回去,就要断绝甥舅关系。成思民知道于建斌嘴硬心软,有心带林雨沫回家,干脆将这事挑明了,堵住舅舅的嘴得了。
林雨沫脑海中掠过于建斌得意洋洋说起陈梓馨的模样,她心里一惊,立刻连连摇头,“不,我不要去,你自己去吧!张总通知我明天和他一起去太原出差,我正好回我家收拾行李,准备准备,你自己去吧!”
成思民哪里不知道她的心病,呵呵一笑说:“傻妞,丑媳妇总得见公婆,再说你又不丑!有我在呢,我稀罕你就行了,担心个什么劲儿?”
“我当然不丑,干嘛要怕见他?不过,这次是你违拗了舅舅的意愿,总得允许人家发发牢骚什么的,这会儿你把我带回去,让他向我发牢骚吗?我才不干呢!”林雨沫脑子多快,立刻揭发了成思民的用心。
“你个傻丫头,你现在今非昔比了,堂堂的集团总经济师,成了他的领头上司,他哪敢对你发牢骚?以后他还得在你手下混,客气都来不及呢!让你一起去,不就是替你老公救急嘛,你都不肯。你想呀,我就是当了国家主席,他想骂我还不是骂我?这能一样吗?”成思民低笑着说。
“真的管用?”林雨沫表示怀疑,她那点小自尊可伤不起。“万一呢?他不给我面子呢?”
“我向毛爷爷保证,没有万一,真的不给你面儿,我罚自己独守空床一个月,好不好?”成思民哪管那些,这会儿只管将林雨沫哄去就行。
“好,这是你说的,我就救你一次,你来接我吧!”林雨沫被哄得晕头转向,美滋滋的答应了,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她才觉得,自己又被成思民给骗了。他罚自己单独睡一个月,可她已经渐渐习惯了在他怀中入睡,一大早和他腻歪一会儿再起床,人家这不是引诱自己去犯规吗?
这个坏蛋!晚上再和他算账!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于建斌正长吁短叹地和难兄难弟王怀义通电话,“王胖子,你说我该怎么办?那个臭小子今晚要把那个丫头带回来吃饭,我本来打算给他好看的,好好骂他一顿我也不解恨呢,咱们独立的计划全毁他手里了!这下可好了,那个臭丫头一来,我还麻烦了。如今,她成了集团总经济师,反倒成了我领导了,以后还得在她手下混,我怎么好意思不给面儿?”
王怀义则在电话中哈哈大笑:“小鬼子,那句话怎么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不信邪不行,如今你不认命也得认命了!我得说你家成思民,咱佩服,那什么人,牛人!如今,把天鸿集团的总经济师变成你外甥媳妇了,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别人我不知道,林雨沫那什么人才,你家有了这丫头,那整个就是一个抓钱的圣手,依我看,不比陈梓馨差,她不就有个爹嘛,又不能用一辈子。我要是有个这么大的外甥,又这么有出息,林雨沫我王胖子绝对不让给你!”
于建斌立刻垂头丧气起来,“按你说的,那我就得忍了?认个外甥媳妇不难,可我们独立的事儿,不就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
提起这事儿,王怀义也郁闷起来,“小鬼子,谁说不是呢?不过,依我看,你家成思民是个厉害角色,你再*他一下,老婆的事儿既然你都听他的了,这件事让他拿出办法来就是了!”
于建斌眼前一亮,“对,我怎么糊涂了?咱听你的,我不能放过这小子!”
当晚,尽管于建斌笑得比哭好看不了多少,但毕竟还得维持着这个笑模样不是。客套了一番之后,林雨沫一直提着的小心肝终于放了下来,心里还是得意了一小下。
不管怎么说,升职还是管用的,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个不怎么待见自己的舅舅还不是得忍了这口气!
总算宾主尽欢地吃完晚饭,成思民逃过一劫,两人告辞出来,商议了一下,鉴于林雨沫要收拾行李,两人决定今晚一起回林雨沫的房子住。
一上车,林雨沫就问成思民,“思民,你舅舅把你叫到书房那么老半天,是不是骂你去了?”
成思民拍了拍林雨沫的脸颊,“没事,骂我两句难免的,因为你在,总还给我几分面子?”
“没别的事儿了?”林雨沫看着成思民的眼神,有点儿不确信。
“有啊,催我赶紧生孩子呢?你想听,得会儿上了床,我就好好给你说道说道!”成思民眼神一闪,笑着说。
“不听,不听,你个色狼,我才不要听呢!”林雨沫捂着耳朵,娇笑着说。两人如今正是你侬我侬,情热似火的时候,中间多点儿空气,都觉得碍事,何况是个孩子?
成思民看了一眼眼前巧笑嫣然的林雨沫,于建斌严厉的话再次回响在耳边。小丫头刚刚升上去,舅舅他们想独立,这样一闹开,可能对林雨沫大大地不利,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暂时不能让她知道。
唉,想到这儿,他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