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娘痛苦地合上眼睛。她已经尽力了,还因此差点失去女儿,差点让人污了清白。
刘萋萋已挣开母亲怀抱
但这一次,萋萋娘防着她,立刻将她拽回来,“萋萋,不能去。你救不了他的。”声音都在颤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也等同于认命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人生,很多时候总是这样无奈。她应该趁这个时候,带萋萋赶快逃命。而不是等恶人回头——目睹了他们杀人,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自己和女儿。
刘萋萋急了,嘴里呜哩哇啦叫喊着什么。她越着急,发声越让人听不懂。
但萋萋娘知道,女儿想去救人。狠下心肠,“你救不了他。”
刘萋萋眼泪汪汪,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对她,从来温柔和气,可是现在却让她感到母亲很陌生。
萋萋娘心里一痛,女儿的眼神好像一支箭,刺在她心口。可是,她不能心软,心软就是送了女儿小命。“你不能去。”说罢,抱起萋萋就走,完全不理会女儿的挣扎。
她走得很快。
萋萋娘不得不走得很快,一旦两个恶人回头,自己和女儿的小命就会丢掉。尽管走得很快,但却仿佛脑后有眼睛,有耳朵,它们提高了灵敏,关注着那个小男孩。
他是生?是死?那两个恶人为何要对这样一个小娃娃下毒手?他们难道就不怕报应吗?
脚下忽然一软,整个人摔倒在地。萋萋娘磕到了石头。怀里紧抱着的刘萋萋立刻挣脱。
“萋萋!”她发出尖利呼唤,声音陌生得连她自己都不认得
但刘萋萋已跑远,她颤巍巍的小身影在原野上晃动。越晃,离萋萋娘越远。萋萋娘感觉自己的心突然一下子空掉。刘萋萋跑得飞快。
两个大人已重新掐住小男孩。
他们当然也看到了朝他们跑过来的刘萋萋。小娃娃真是疯了,难道以为他们一直在跟她玩游戏?还是,她母亲是个傻子?忍不住嘲笑:这对不正常的母女连自保能力都没有,就巴巴地过来,妄想从他们手里救出碧王府世子。太可笑了。
刘萋萋跑了过去,萋萋娘只得爬起来跟上。
小男孩挣扎的动作已缓慢下来,曾经生动的眼睛不再突起,而是合上。
这一下,碧王府世子之位给腾了出来。
男人甲摸了摸小男孩的鼻息,待确定已经断气,才像扔死狗一样,丢下小男孩。
男人乙望着躺在地上的小男孩,眼神都有些愣怔。喃喃地问:“真的,死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眼看着出生和长大的小世子。他甚至都还同小世子玩耍过的。他还记得那一次小世子赏了他一盘瓜子。那盘瓜子是贡品,平时只有皇亲国戚才有资格享受到。可是,小世子却眼都不眨一下就赏给了他。那个时候,小世子才只有五岁,一定已不记得他的样子。
这时,耳边突兀地传来男人甲的声音:“死都死了,你摆个伤心脸给谁看?还有两个扎手货要处理!”
男人甲没伺候过小世子,他常年跟在碧王爷身边,碧王爷同小世子的接触并不多。在王府,他只远远看过几次小世子。小世子在花园里扑蝴蝶,他的奶娘站在旁边一脸带笑望着。
现在,小世子已经死了。而他们也可以回去交差,然后领一大笔钱财。男人甲一点都不想跟男人乙分财。这里荒山野岭,只要除掉这对莫名其妙冒出来的母女,再除掉男人乙这个蠢货,他就可以独享这笔财物。
男人甲想到的,男人乙也几乎同时想到了。
人在想主意的时候,往往最容易忽略周遭的环境。
刘萋萋距离两个男人越来越近。萋萋娘跟在其后,也差不多追到了女儿。她们都在用尽全力,所以她们跑得飞快。
但是,比刘萋萋母女更快的,却是两支箭——两支离弦的箭。
“嗖嗖”箭破空而来,“噗”地刺进两个男人的后背心。
两个男人倒地身亡时,刘萋萋已扑到小世子旁边。伸出两只小手,使劲摇他。没有人告诉她,穿黑色鞋子的小哥哥已经死了。即使有人过来告诉她,她也不会相信。她并不知道什么是死亡,也不知道死亡意味着什么
她只是看到小男孩躺在地上,闭起眼睛,不理会自己,也不再拿肉嘟嘟的手摸她的头,她一定要摇起他来。
刘萋萋喊:“你快醒来啊小哥哥,坏人已经死了,你不用装了,你醒来,你醒了,我就让你摸我的头。”那两支箭的箭尾朝向天空,纹丝不动。显然,那两个坏人死定了。可是,小世子呢?他为什么还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