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用力甩了甩衣袖，看着紫鸥讪讪地松开她的衣襟，才哼了一声：“宋妈，你是不知道，我可是背着大嫂偷偷过来的。”
这话一出，众人都有些呆怔。谁都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二夫人很满意大家有这种反应，“你们都不知道，听说这对母女来路不明以后，大嫂马上就派人过来，打算直接把人打出去的。要不是我一时心软，知道见机行事，拦着不让他们过来，好说歹说，至少也要等到明天不是？半夜三更赶人走，没得让人以为我们王府欺人太甚，没有半点同情心了。”
扫了一眼萋萋娘与刘萋萋，看向宋妈等人，二夫人又哼一声，“她们早就被扫地出门，只怕此刻无处安歇了！”
宋妈垂手，看一眼二夫人，不发一语。大夫人同二夫人之间的矛盾，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管的。
看到宋妈这样，二夫人干咳了一声：“所以，我才急急赶来，一看到她们在收拾东西，以为王府就要赶人，一时着急，才说了些不好的话。其实，大嫂真的不用那样。”说着叹气。
一旁的刘萋萋听得跳脚，喊道：“你骗人！”声音很大，不过没人听懂。
二夫人心虚，脸微微发热。不过夜色遮掩住了，她才没有那么尴尬。
这时萧望从外面走进竹园。乍然见到院里如此热闹，他微微一怔，眉头皱起。也是因为有夜色遮掩，谁也没有看到他的皱眉。
看到他过来，老商等侍卫都松了一口气。彼此看一眼同伴，将自己隐得更加隐秘。
二夫人也一眼看到了萧望，马上闭口。
“三弟回来了，我，我困了……”她有些怯怯地说着，拉着紫鸥，捂着被扇的脸颊，灰溜溜从萧望身畔跑过去。有萧望在，报仇是无望的。她还没有气到分不清形势
“嗯，二嫂慢走。”萧望恍若未觉有异，他看了一眼宋妈，才朝萋萋娘走过去：“没事吧？”
他的声音充满垂怜，正从竹园退去的奴仆听了心里都颤了一颤。都说王爷独宠这对母女，看来此言非虚。以后，他们可得小心当差了。
可算是回来了，宋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朝萧望行礼后，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萋萋娘和刘萋萋，带人退出了竹园。
不一会儿，竹园只得秋风扫荡，落叶翻卷之声更使得四周静谧。
萋萋娘摇摇头，看向萧望。这时眩晕加剧，萧望的容颜渐渐朦胧。她在咬牙坚持。
“萧望，”看向奴仆退去的方向，努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我打了二夫人几个耳光。”
她平静地说着，眼前的一切开始看不清楚。
仍然坚持着，不要昏厥或是倒下。
她想知道，萧望知道后是什么反应、什么态度。
如果暴怒，那么，她会立刻带着刘萋萋离开，从此再不回头。
这一瞬，她觉得时间永恒，难以度过。
这一霎，她根本没有想过，如果萧望不放人，她能如何？
萧望愣了愣，又愣了愣，刚才二嫂捂脸退去的情形浮在眼前，“你打了我二嫂？”
他简直难以相信，“我还以为……”印象中，司徒流芳虽个性坚强，可也柔弱得很。他原以为是自己二嫂欺负了她的。
萋萋娘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她的笑容，淡淡的，仿佛看透世间一切。萧望一时失神。
而萋萋娘，已经看不见他任何表情。
“萧望，我本打算就此告辞。不过，”萋萋娘笑着继续说道，“现在，我决定暂且留下。”呼吸有些困难，血拥堵上来，要从鼻子里流出来了吗？她不敢动弹了。
萧望感觉心突突跳得厉害，慌乱使得他不知手该如何摆放，僵硬地把手背负在后，“你，你想离开……这里？”真的从没想到过，先提出走人的会是她。
不过想想也是，芳儿明明可以求他相助而不继续留住破庙，可她没有；芳儿明明可以求他相助而不入暖香楼，可她依然没有；芳儿明明可以求他相助而不抛头露面卖馒头的，可她，还是没有……
萋萋娘不敢点头，怕一点头，最后的平衡要打破，她会立即跌倒——她以为，所有人都在看着呢，她不想再柔弱下去。或许，心底最深处最怕是被萧望看到……
“你不会怪我打了你二嫂吧？”她笑着，心里是有点后悔的，那毕竟是萧望的二嫂，“我不知道那是你二嫂，不然，我也不会打她的。“她轻声解释道。
如果不是萧望那一声称呼，她只以为那是王府里的二夫人，可能是萧望父亲的妾室，可能是萧望的妾室。
萧望没有回应，只是扫了一眼院子。隐匿起来的侍卫们默默垂头，好像被扫视到一般，不敢与自家主子的视线相对。
气氛变得很有几分尴尬，萋萋娘突然想起一事：“对了，萧望，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何事？”
萧望立刻想起来意：“还记得五年前我从人口贩子那里，救回萋萋吗？”
——便知道，他不是特意赶来救场，心头一黯，到底是自己多疑多虑了。“记得，要不是你，我们母女今天恐怕也不会站在你面前……”
忆起当时，她不禁泪光闪闪。视线随之清晰，她心自暗喜——她没事了吗？
动作柔和地动了动——果真无事了。心头悲喜交集，萋萋娘一时顾不上体会。回头一看，发现刘萋萋已回屋里趴在床边睡着了，便走进去将她抱到床上，小心放置，掖好被子，唇边轻笑。每次知道她安全，这孩子就能够踏踏实实睡去。一阵眩晕随即袭来，她连忙撑住一旁案桌。
萧望待了一会，也抬脚跟了进来：“那人口贩子，已经有了线索。”
“当真？要是能将他们绳之于法就好了。”他没有发现自己不妥……闻言，萋萋娘眼前一亮，“你找我，可是要问什么？我若知道的，必定尽力相助。”
萧望点点头，“线索就在刘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