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莲郡主见状心里越发充满自信,碧云天为了报恩才把刘萋萋留到现在的话,她现在是信了个十足十。目光再瞥向刘萋萋肩头小小的包裹,她就发自内心地浅浅笑了,“刘姑娘,你要走了?”
“嗯。”对于木莲郡主,刘萋萋同样在发怔之后行礼如仪,然后神色淡淡。除非瞎子才看不出来木莲郡主对碧云天的在意。她心里更加抑郁,恨不得现在就冲出去,远远地离开此地。
木莲郡主笑得越发温婉,甚至伸出两只一看就保养得极好的手,似乎想来握住刘萋萋干瘦发皱的手,但实际上,她也料到刘萋萋会把手抽回去,于是也不着急收回,定在半空中,让人误会刘萋萋不识抬举,推拒了她这位郡主的好意
“怎么不多呆一段时间呢?我与世子的大婚很快就要到了,你是世子的大恩人,怎么也要来喝这杯喜酒啊!”
她的脸上洋溢着朝霞般美好的笑容,说起这桩婚事来又多了几许羞涩,自有一番少女独特的美感。但总体上,还是落落大方,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婚事一般。
刘萋萋心里涌上一股酸味,碧云天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对她说过不止一次,他不会跟木莲郡主成亲。这些话,她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像是有人在扇她的耳光。但是,她又不觉得痛。只是感觉自己好傻,明知道一切都不可能,为何当初、甚至就连刚刚没有和碧云天翻脸之前,心里都还有着莫名的喜悦?
刘萋萋道:“多谢郡主的美意,只是我还有事,无法参加。”
这回答简直无礼至极,跟着郡主过来的下人都以为她会受到惩罚,然而——木莲郡主心里笑开了花,表面上却露出失望的神色,“既然有事,那真的太遗憾了。”她朝刘萋萋点点头后,抬脚跨入门槛。一群下人止不住暗叹刘萋萋真是侥幸,居然没有被郡主责罚;同时也在心里感佩郡主的宽宏大度,看向郡主的眼神不由更添了几分真挚。
门里面,那人的脸色已经苍白得仿佛没有半点血色。尽管如此,目光却仍死死地盯在门外那道瘦削的背影上,因为是那样用力,以至于双眼涌上血丝和泪意。
“木莲见过世子。”论门当户对,论长相、个性,其实木莲郡主与碧云天这种王府出身、从小被册封为世子的人是极为相配的。而碧云天对木莲郡主本身也并不是没有好感。
碧云天朝木莲郡主点点头后,落了座,看着木莲郡主温婉得体的举止,眉头却皱得紧紧的
难道,他知道了自己的那些布置?木莲郡主脸上微微发红,放下丫环送过来的茶杯,轻身来到碧云天的面前,燕语莺啼般美妙的嗓音响起来,“我知道我现在来见你于礼不合,可是,现在整个商都都很乱,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才会派人跟着你的。”
“我知道。”
他果然是知道的。木莲郡主下意识垂下眸子,不想让碧云天发现自己那点小心思。“那我,先回去了。”她知道身为女子要懂进退,才不会让男人嫌恶。这些道理她近日在努力把握,她也自信随着接触的越来越频繁,她一定能够让碧云天对自己越来越好的。因此,她适时地提出了回去
“等等。”果然,她的身子才刚刚转过去,就等来了碧云天的挽留声。她知道自己今天又成功了一大半,心里欢喜,脸上露出来的笑容因为真诚而将她的容貌衬得越发美艳动人。
碧云天脸上带着愧疚,足足瞧了她好几个呼吸,才开口郑重其事的道:“抱歉,我不能娶你为妻。我近日会安排人上门退亲。你,值得拥有更好的。”
木莲郡主脸上的笑容完全僵住了。“为什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听到一个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面发了出来,听着却像是别人说的,沙哑而陌生。
碧云天看着她,没有回答。要怎么说呢?说自己从小为了躲避追杀,一路都在跟随刘萋萋的脚步?说自己这般性子与木莲郡主大家闺秀的风范毫不相配?还是说为了挽救刘萋萋这个恩人的性命,自己已经许诺并娶她做了妻子?
“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吗?”木莲郡主感觉头顶轰的一声响,世界仿佛裂开一个洞,滚滚巨石朝她砸来。可是,她却故作镇定的地站在原地,目光执着地看着碧云天。他英俊的脸上写满了抱歉,可是,她却不想要他的抱歉
碧云天摇头,终究叹息一声,叫人送木莲郡主回去
木莲郡主瞧管家走了进来,知道自己这样也不是办法,只得在临走时扭头盯向碧云天,说道:“你我婚约,可由不得你我随意改变。我们的婚期将照常举行,德娴公主还邀请了皇上为我们做主婚人,你休得推托了。念在你一时情绪不佳、胡言乱语的份上,本郡主且不与你一般计较。这几天你就好好想想吧!”
流年守在外头,恭送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的木莲郡主走后,方走进屋里,来到碧云天身边。“世子爷……”方才郡主的话他听得一字不漏,私心认为郡主果然强势霸道了些,但她与世子两人的确门当户对、天造地设,他便忍不住多嘴
碧云天的脸上已经恢复平常,看不出喜怒。淡淡的瞥一眼流年后,问道:“外头的情形怎样了?”
流年不敢一下子就提木莲郡主,禀报道:“太子与南王相争,太子掌握了大局,如今整个商都已经得到了掌控,街面上虽然还在戒严,但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碧云天支着下巴懒洋洋倚靠在椅子,“南王呢?”
“南王王府的外围被太子的重兵包围着,萧望也被皇上下旨去了王爷的头衔,现在暂时关押在天牢之中,只等三司会审。王府的其他家眷则男的发配流放,女的送进宫中浣衣局。”流年面无表情地回道。皇帝没有立即处斩萧望,已经算天家宽仁了
碧云天听罢,过得半晌,突然叫来管家,问道:“父王外出所为何事,你可知道?”
管家抬眼见流年站在碧云天身后,犹豫片刻,显然不知当讲不当讲。最后见碧云天只沉默着看自己,便硬着头皮凑近碧云天耳朵:“王爷被陛下请进了宫中,恐怕性命堪忧。”
碧云天不由惊诧,但他想到现在的时局,又默然了。管家见他的反应过于平静,咬咬牙,又接着说道:“小世子,您可知道您的亲生母亲是死于当年后宫一桩谜案?”后边的话无需管家多提,碧云天的后背已经大汗涔涔而下,脸色变得刷白。
直到管家告退,流年连唤数声,碧云天才猛然醒神
“哦,碧王府小世子求见?”听到太监进来禀报,皇帝露出好奇的表情,随后瞥向一旁站着的碧王爷,“碧王,你儿子来得好快啊!”
碧王爷额头上淌着一层薄薄的冷汗,此时唯有唯唯诺诺
“那就让他进来吧。”那头皇帝已经吩咐太监去把碧云天叫进来,让父子俩碰个头也好。
碧云天给皇帝行了礼,皇帝随意地挥手叫太监给他抬了座位,又让他也坐下,才问道:“小世子才出宫不久,怎么又进宫来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皇帝这态度就好像是能替他解决一切困难似的。碧云天心里却不这样想,他没有坐下来,而是朝皇帝跪了下去,惹得皇帝先看一眼旁边已经露出尴尬神色的碧王爷,接着才讶异地发问:“难道你真的遇到了什么难题?”
刘萋萋从碧王府出来之后,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京城商都这么大,自己却这么小,她想了好一会,才终于记起司徒流芳曾经说过自己小时候是在商都附近的小镇乌镇出生的。既然自己孑然一身,且身无分文的,不妨顺路回去看看
“呀,乖师侄,这么巧!”刘萋萋才刚刚有了想法,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随着一道艳丽的红影子出现在她面前。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这人是谁。
刘萋萋没好气地躲开红药,谁知道红药故意跟她玩堵墙,不让她走。她生了气,抬头瞪向红药,却又不自觉被红药此刻的绝世容颜惊艳了片刻。
红药此时已经不是道士的装束,却像戏院里头唱戏的台柱,眉眼流转间,总是自以为是地风情万种。“怎么样?师叔这副打扮很漂亮吧?”红药笑得一脸明艳。
刘萋萋回过神,嘲笑道:“你不觉得自己丢人,我也不会有意见。”
“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你师叔么?”见刘萋萋虽然被他的出场惊艳到了却还是埋头走开,红药心里不高兴,脸上也露出了不豫之色,连忙追上去,“王当真的跟我是师兄弟!”
“你不过是想要得到他的秘笈罢了,又何必说谎骗人?”刘萋萋早看穿了这些人,自以为藏得有多深,其实,一个个跟那个连丰盈似的,都是为了贪图她的宝贝。回头想想,连丰盈其实也挺可怜的,恐怕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早就发现了他的异心,只是因为身边没有人可以用,也确实不舍得像他那样的人,会是那种为了利用她而来的,她才一直没有下死手。然而,到最后,她却还是没有忍住……
红药陪着笑,“我好歹是你师叔,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不懂得尊老敬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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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猜猜看,碧云天的“难题”是什么?接下来他会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