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刘惠莲的神色变化及举动全都看在眼里,刘萋萋却只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若是换在过去,她绝对不会相信,自己能够做到像现在这样冷静、漠然,好似一切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与自己无关一样。但经历了那些荒诞可怕的噩梦以后,刘萋萋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心,只不过还有一口气在
马车中两个女子的勾心斗角对邹静之来说,就跟今天天晴明日刮风一样正常,他并不放在眼里,也更加不会放在心上。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小盒,献宝似的递到刘萋萋面前,邹静之面带微笑,示意她收下
“这是给我的?”刘萋萋心里的确感到意外,她没有想到邹静之突然离开,再返回来时竟是为了给她准备礼物。
邹静之看到她脸上隐隐兴奋的样子,心情愉悦,亲自打开了小盒,露出里面一个精致的蝴蝶发簪来,“萋萋,你来我们邹府,也没看到你戴什么首饰,这个,就当是我送你的回门之礼吧。”
刘萋萋大大的眼睛瞧着这支发簪,好一阵没有动静。邹静之心下不由有些七上八下,只以为她是嫌弃款式不合心意。他微微蹙起眉头,“怎么,你不喜欢这支发簪?”
刘萋萋似乎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微微一转,果然如她所料的那样,捕捉到了一旁刘惠莲投过来的妒恨的目光。她微微抿了抿嘴,抬起眼皮看向邹静之,一副受宠若惊、承受不起的模样,“这个太贵重了,我看,还是大姐姐戴着正合适。”说着,随手拿起那支蝴蝶发簪,身子倾向刘惠莲,簪到了对方早就满头珠翠的发上。
一时间,刘惠莲还在愣怔,刘萋萋却已回头对邹静之说:“看,还是大姐姐戴着好看。”
邹静之看着她脸上露出来的纯真灿烂的微笑,心头反而涌上了一股陌生的内疚之感,“萋萋,以后你缺什么,只管找我要,我一定尽力满足你。”
他的真诚从眼里透了出来,是那么透彻,让人无法忽视。刘萋萋心里莫名一顿,在眼角余光瞧到刘惠莲一脸妒火无处烧的样子后,突然微微一笑,柔声答道:“是,夫君。”
得到她如此温柔的回应,邹静之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出了马车,自去骑马
马车中的气氛一时变得僵硬。但这瞬间的僵局很快就被刘惠莲打破。她抬手一把抓出那支蝴蝶发簪,狠狠地用力掷向刘萋萋的门面,全然不管如此会使刘萋萋脸部受伤。
刘萋萋眼底闪过一抹怒色,明明可以避开发簪,她却只是微微把脸颊侧了一侧,蝴蝶发簪擦过去,顿时感觉左边脸颊一痛,有黏黏的血液溢出来。女子自来最重容颜,此番下来,刘萋萋的脸极有可能会破相,刘惠莲瞧着她,一时间鼻孔只哼出一声,心想:摆这样一副可怜相出来,以为自己会可怜她吗?
马车颠簸中,刘府便到了。自有丫头仆妇伺候着刘惠莲下车去,而刘萋萋只是冷眼瞧着,并没有打算要下车的意思。尽管意外地活了过来,但是,她的双腿依然软绵绵的,着力不得。
刘惠莲本已下车,却没走开,“刘萋萋,你还不下车?难道是想丢刘府的脸吗?”
刘萋萋唇含讥诮,忽然笑道:“大姐姐的醋妒这么明显地摆在脸上,难道是想丢邹府和夫君的脸吗?”
自来女子端庄大方,对待夫君的妾室及其子女宽容大度,乃是萧氏王朝所推崇的品德。刘惠莲本意是要刁难不肯下车的刘萋萋,不想反被她将了一军,不由怒气上脸,却因为已经到了家门口,又有这么多人看着不好动怒,只得在身旁丫环扯衣提醒下,悻悻地朝邹静之所在处走去
彼时邹静之已经翻身下马,看到刘惠莲举止端庄大方地迎过来,瞧了眼前刘府一眼后,便微微冲她颔了颔首
得到他的回应,刘惠莲自是满心欢喜,心想:邹静之到底恢复了成亲之前温文尔雅的样子。她连忙上前数步,要挽着自家夫君回门,不料邹静之竟视而不见她的举动,径直越过她,朝那头的马车大步走了过去
刘萋萋规规矩矩端坐在马车之上,邹静之掀起马车帘子的时候,便瞧见她一对乌黑的大眼睛撞进自己的视线里,他心里莫名一跳,扭头朝外喊道:“车里还有姨娘呢,还不快点扶下来?”
料到邹静之会过来,刘萋萋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待被人小心扶下马车,她依然还是那副淡然神色,看在邹静之的眼里,自然就觉得她人淡如菊,别有一番魅力。再看紧跟而来的刘惠莲,浓妆艳抹下的脸因为生气有了些微的扭曲,看起来就不是那么雅观了,再加上自己的话才刚刚吩咐完,她就叫道:“什么,她怎么就成了姨娘!”声音尖锐,入了邹静之的耳里,又有这么多人在场,他自然是不喜的
偏偏刘惠莲一无所觉一般,伸开双手,拦住欲亲自搀扶刘萋萋进去的邹静之,两眼含泪:“邹静之,她一个庶女,凭什么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姨娘?我可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你居然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就抬她做了姨娘?”
刘惠莲的声音越发的高起来,邹静之的脸色越发的沉下去
眼见着刘洋平、房蜜等人已经从刘府那边迎出来,邹静之扫了一眼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者,只好咳一声,遮掩住神色间的尴尬,对刘惠莲说道:“莲儿,今天是你回门的大喜日子,我们进去吧。”他这么说,自然就是要刘惠莲息事宁人,给了她台阶下,不与她一般计较的意思
刘萋萋依然没有动,只是大大的眼睛里已经露出委屈的泪光。
“啪!”的一声大响,刘惠莲的巴掌落在了刘萋萋另外一边脸颊上。由于事发突然,邹静之完全没有提防,也没有想到刘惠莲会说动手就动手,竟然眼睁睁看着被他保护在手里的刘萋萋受伤。邹静之一怒之下用手推了一把刘惠莲,刘惠莲没有提防,倒退着踩到自己长长的裙裾上,立刻往后栽去。所幸有眼疾手快的仆妇在后面扶住,她才没有真正跌倒。饶是如此,刘惠莲的狼狈样子却是落入了越来越多的围观百姓眼中
房蜜恰在这时赶到,慌忙过去扶住了刘惠莲。她来到邹静之跟前时,面色自然是不好看的,却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说他什么,只得警告地看一眼刘惠莲,对邹静之客客气气地道:“新姑爷回门,请进。”
邹静之只是嗯了一声,亲自扶了刘萋萋,越过房蜜,跨入门槛。进了刘府,来到花厅,邹静之看也不看紧跟进来的刘洋平夫妇,只是冷声说道:“还不快请大夫过来,没见这里有人伤着了吗?”
刘洋平尴尬地咳嗽一声,斜眼瞪了房蜜一下。房蜜盯着刘萋萋的目光森冷了起来,示意下人去请大夫。刘惠莲跟在爹娘身边,眼见着邹静之到了这里,居然还敢这般猖狂,终于忍不住娇声叫道:“夫君!”
这一声叫,与往日有所不同。邹静之听了很有些反感,安置好刘萋萋,他转过身,也只是随意地朝刘洋平夫妇作了一个揖,“拜见岳父大人、岳母大人。”
刘洋平深深地看了一眼坐在椅子里的刘萋萋,想想好像也许久没有见了,这个“女儿”越发长得标致,可是左边脸颊红肿,正是刘惠莲刚才掌掴的缘故;还有右边脸颊,一道伤痕斜斜地画在上面,红红的血渍凝于其上,这分明是受伤者故意没有及时处理的结果。他心里想道:难道这个伤,与莲儿有关吗?
刘洋平的目光下意识挪向了邹静之,怪道这个女婿如此不给他们好脸色看
邹静之看着刘萋萋心疼的道:“什么时候伤到的,疼不疼?”
脸颊上被刘惠莲用发簪伤到的伤口,还隐隐有疼痛之感。刘萋萋故意没有处理刘惠莲送给自己的两个耳光,一来,是想看看邹静之什么时候能发现她脸上的不妥;二来,那种疼痛,她要牢牢地感受着、忍受着,品尝着,只待一有机会,就会双倍奉还对方。
如今看来,邹静之也不知道是心思不够细腻,还是怎么,竟然直到自己再次挨了刘惠莲的掌掴,才注意到了她的不对。邹静之的“甜言蜜语”,她刘萋萋不信也罢,反正,她借着邹静之重返刘府的目的已经达到
看着刘萋萋只是紧抿嘴唇不应答的样子,邹静之只道她是顾忌刘洋平夫妇在场,心里一叹:她倒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不久大夫就到了,邹静之亲眼瞧着刘萋萋伤口被处理妥当,才退出房来。一出房间,迎面就是茉莉花的清香扑鼻而来。这个院子还维持着刘萋萋出嫁前的样子,只是茉莉花盛开得很好
竹生见他出来,迎过去禀报道:“大少爷,刘老爷和刘夫人请您过去正厅叙话。”
邹静之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叮嘱竹生好好看着刘萋萋这里,自去刘府正厅。虽说对刘惠莲的出身和品行非常不满意,可是当年老太爷犯下的糊涂事,他也只能遵照承诺迎娶了刘惠莲。今天若不是想给刘萋萋一个念想,这个回门,他还不想来呢。
按照萧氏王朝的习俗,低嫁出去的女儿,夫家是大可不必陪着回门的。这个道理,刘洋平和房蜜自然都知道,只是看见女儿受委屈,房蜜就很不安乐。
………………………………
这一章是过渡,平淡了些,接下来就是高潮。且看房蜜要如何惩治刘萋萋,而刘萋萋又是怎样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