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管事如此说,刘萋萋不由疑惑,下意识道:“不必看了,这碗粥的确是桃花粥,没有毒!”她虽然晕厥后醒来就不太对劲,但这点还是能够辨出。至于其他的膳食,她就不敢下结论了
管事没有理会刘萋萋,在经得易箫将军的同意后,径直走进来,拿起了刘萋萋面前的海碗,细细研究。过了一会儿,管事才放松了脸上的肌肉,恭敬地对将军禀报道:“此粥的确是桃花粥不假,正如这位姑娘所言,的确也没有下毒。只是,今日厨房并未准备桃花粥……”
一时屋里有了某种古怪。
但这种古怪很快就被管事打断,“等等!”他几乎是扑到了易箫将军面前放着的海碗,端起碗来凑近鼻边细细嗅着,渐渐地神色凝重起来,“有人在这里边动过手脚,”他抬起眸子看向易箫将军,眼神透着一股凉气,“将军,这个碗里所下的药,加上那碗桃花粥,一旦混合下肚,就是致命的毒药。幸好将军只是单独吃了一样,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刘萋萋同时遭受到两股凌厉的目光洗礼,然而心里却是无边的冷静。她一挑眉头,目光直视对面的二人,嘴里冷声说道:“你们怀疑是我动的手脚?”
“不管怎么说,你曾经下迷药导致本将军的属下昏迷,从而令他们丧失性命。”易箫将军沉声说道,望向刘萋萋的眼神越来越冷漠。
闻言,刘萋萋不由嘲讽一笑。她往后靠了上去,目光往管事手里的海碗瞥去,慢条斯理的道:“首先,这位管事的话只说对了一半。其实将军就算没有食用桃花粥,也同样会中招。不信的话,将军不妨自己转身,解开衣襟看看自己胸前状况。倘若将军还是不信,也大可以再等一盏茶的功夫,就会明白小女子所言不虚了。”
易箫将军神色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略一沉吟后,他转入屏风背后,解开了自己的衣襟。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竟有一个红色印痕,如拇指般大小,正以他胸口为中心,以眼睛可见的速度,快速地扩散至四周。如果照此速度,恐怕不需要一盏茶时间,他整个人都会红彤彤一片。他心里一热,立马领悟自己到底是中了什么招。
低低地吼出一声:“可恶……”他压制着从胸口处散向四肢周身的燥热,从容地整理好衣衫。再从屏风后转出时,脸上从容,眼神深邃如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本将军已经查验过,本将军的胸前什么也没有。”
“什么?”刘萋萋大吃一惊,从座位上直起身来,“你胸前真的什么都没有?”她不相信地望向易箫将军,眼神露出了迷茫。尚未察觉出新的端倪,她突然整个躯体一抖,一下子跌倒在椅子上。头脑立时袭上一片眩晕,刘萋萋再次两眼昏黑一片
易箫将军与管事不约而同露出惊诧表情,易箫将军问道:“怎么,你不是一口笃定桃花粥无毒的么?看起来,你也中了毒。”刘萋萋神色不禁苍白,双眼更是泛起了幽绿幽绿的光,让那管事差点儿没有把持住往后踉跄了一步。这,这妖瞳,莫非是妖孽附体?
望着管事瑟缩地躲在易箫将军身后,双眼重新恢复清明的刘萋萋苦笑着扶住椅子两边的扶手,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些,“桃花粥是没有毒,但它却诱发了我体内的余毒。”
“你体内的余毒?到底是怎么回事?”易箫将军只有不断转移话题,多说几句,活动脑子,才能忽视身体上越来越燥热的感觉。
司徒流芳倏然醒转,便听得身畔有一男子急切的嗓音传来:“娘,您可算醒了!我还以为您要丢下孩儿一个人,孤苦无依,可怜悲催的。但是现在您醒了,孩儿真是高兴啊!咳咳!咳咳……”
刘锐权说着话,就猛然咳嗽了起来。司徒流芳此时已经睁开双眼,朦胧视线里,只见到一身朴素单衣的刘锐权偎依在她的身旁,因为咳嗽得太厉害,他整个人都低伏了下去。司徒流芳眉头皱起,抬手便拍向了他面对自己这边的后背,一面替他顺气,一面关切地追问:“权儿,发生了何事?你怎么会咳得这样厉害?还有萋萋呢?她去了哪里?”
刘锐权仿佛费了天大的劲才止住了咳嗽,他转过身,两只兔子眼睛红红的对着司徒流芳,声音沙哑而充满了疲惫:“娘,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反正娘有事的时候有权儿在身边,就够了……”
司徒流芳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权儿,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何事,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又如何会晕厥?”刘锐权望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可怜兮兮地低声道:“娘,我……哎,还是不说了吧!三妹她也不是故意的,当时火势那么大,她跑出去以后就没有再回来,那时候情势危急,三妹心中慌乱,也是人之常情,她忘记了娘还在里面,也……”
刘锐权的声音越发地低了下去,可是,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锤子,一下一下,敲打在了司徒流芳的心上。她冷眸望着垂下眼眸的刘锐权,好半天都没有说话。刘锐权心头犹如打鼓,咚咚咚!敲得震天响,司徒流芳什么也没有说,就连脸色也没有如他所期许的那样黑沉,这是不是说明她对自己所说的话并没有放在心上?刘锐权心中忐忑不安,又怕自己说多了反而让对方起了疑心,便找了个借口,退出了房门。
路过隔壁房门,刘锐权望见木莲郡主苗条玲珑的身影正倚在窗边发呆,他心里犹如万千蚂蚁爬动,痒得要命。他咽了一口唾沫,又咽了一口唾沫,心里忽然很是鄙视此刻不停犹豫的自己。放在以往任何时候,每每见到美女,他几时这般踌躇过?只要他花言巧语几句,就没有哪个女子不是主动扑入自己怀里的。可眼下这位,却有点棘手,因为她是郡主。
听到外头的动静后,木莲郡主有些懒洋洋地望过去。见是身着月白色衣袍的刘锐权,她的眼神不由含上了冷漠,然而下一瞬,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唇边端起一个雍容华贵的笑容,冲着外头犹豫不决的刘锐权招呼道:“你娘醒了?”方才,她已听见了隔壁屋里的动静。
意识到木莲郡主可能已经将自己的那一番话听到了,刘锐权心里不知不觉掠过一团尴尬和不安。然而,他毕竟见惯外间的世情,很快就恢复如常,踱着潇洒大方的步子,朝木莲郡主屋里行了进去。他冲着对方施礼道:“多谢郡主关心,我娘她已经醒了,不过,精神气还没有恢复过来。”
他这副模样,斯斯文文,又不见死板,很是符合寻常读书人的气质。没有人知道,这一点,乃是刘锐权从刘锐夕身上学来的。说起刘锐夕来,他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如果他也有进入族学的机会,肯定不会比刘锐夕差,甚至还有机会跻身涂州青年才俊的队伍里。只可惜,他一直被压在庶子身份里头,丝毫翻身不得。
“嗯,下一步你可愿继续助我?”木莲郡主显然不太在意司徒流芳的事,很快转过了话题。
注意到木莲郡主略带紧张的目光关注,刘锐权的心里也浮起了一抹紧张,他知道:自己想要的表现机会终于到了。
刘锐权努力克制自己想要咽一口唾沫的冲动,正色道:“能够为郡主办事,上刀山下火海,那都是我刘锐权的福气,是多少人梦寐以求却可能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福气。郡主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就是!”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纵使知道刘锐权说的话里有水分,木莲郡主还是非常受用。她再次颔首嗯了一声,将目光收回来,投注到了别处,“你身上可有迷药?”
“迷药?”刘锐权一下子怔住,不知道她要迷药做什么
木莲郡主立时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口气变得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堂堂男子汉,竟然连迷药都没有么?”
郡主的意思就是,倘若自己没有迷药随身携带,根本就不配再待在她的身边。刘锐权浑身一震,却立即恢复精神气道:“郡主想要多少迷药?我立刻想办法弄去。”
刘锐权返回司徒流芳房里时,迎面,就触碰到了对方略带痛惜的眼神。他心里一愣,面上却含着温柔的笑,“娘,您怎么不多躺一会儿呢?”
司徒流芳不搭理他,直直问道:“郡主问你要迷药做什么?”隔壁房间里的对话,她几乎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后面郡主叫刘锐权附耳过去的嘱咐,她无法听到。
刘锐权的脸上快速掠过一抹迟疑,“娘,您一定是听岔了!郡主高贵典雅,怎么可能会问孩儿要迷药呢?”望着司徒流芳不太相信的模样,他又接着忝起笑容,“娘,您想知道我们在谈什么,这还不容易吗?其实,我们两个是在讨论您的病情,您看,您都病了这么久了,一直都不见起色,三妹也真是的,明明守在您的身边,却不肯花钱为您请大夫抓药,还处处给您添乱,孩儿要不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早就说道说道她了。娘,现在可好了,我们有了藏宝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宝藏,到时候,不管谁说什么、做什么,孩儿都一定先为您请大夫看病。”